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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新闻写作课的老师

  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位于师大二里半的老图书馆旧址,过去得爬一个陡坡,经过一排破旧的土砖平房——原来好像是学校计划生育办,后一直空着。

  我们大二开学后不久,土砖平房中的某间有要搬入人家的迹象。我们经过的时候,一胖乎乎的男子正从黑暗的屋子里走出,满身灰尘,冲着我们笑,大大的镜片后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嘟起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很憨厚,却笑得也让人有点麻麻的。

  马上我们就认识了他——新闻写作课的老师。进教室的时候他没有带书,捏几张纸,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写了个标题,然后就开始讲课。我们那时习惯了所谓上课就是老师拿本书照着念,念完了一章正好打下课铃。只见肖鲁仁老师写完标题粉笔一丢,就跑到教室中间:“我是从新闻一线上下来的,我来给你们讲讲什么叫新闻写作。”然后就开始宣讲当年进某报后速任高级编辑的光荣事迹。才讲到记者阶段,下课了,也不回讲台,就跟同学们拉家常,并以飞快的速度找好了几位男生帮忙搬家。

  所以说,鲁仁老师是很有“群众基础”的一位老师,他不把你太当学生,学生们自然也没有太把他当老师,有次课间他为了他那几支被套牢的股票捶胸顿足,然后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们,似乎我们中有股神级学生能为他指点迷津。我们笑他,玩什么不好,玩股票。“唉,谁叫我单身呢?”我们一听,八卦劲立刻上来了,女生们很踊跃地要给他介绍对象,其实都是在调侃呢,结果鲁仁老师很认真地说:“你们年龄太小了,不适合的。”于是全场笑翻。我还是在那次课间,经鲁仁老师之口,了解到苏东坡的一句诗——“一树梨花压海棠”。

  鲁仁老师的单身生涯并没有过多久,大概全院人民都了解了老师找媳妇的迫切心情,并谁也不愿意下了课被他逮着陪打乒乓球,总之,不久之后,经人介绍,鲁仁老师终于相到了亲,之后就神采奕奕地告诉我们:“我的电话号码改了啊,前面没变,尾数是5257……”5257,我爱我妻,瞧他那得意的样子,全体再次笑翻。

  有了媳妇后的鲁仁老师,教起书来更卖力了,呃,应该是说讲述起他的辉煌新闻生涯来更生动了——凡是书上有的,只讲标题;凡是自己在新闻战线上经历过的糗事,重点叙述。然后给我们布置一堆堆的作文,拼命让我们写,改得也起劲。有一次,他给某同学作文写的评论占了两页——比作文本身还多。我记得当时我们班80来人,他教两个班的写作,不知道每周布置一篇作文对他而言究竟是多大的劳动量,每周160多篇良莠不齐的作文啊,该费多大的力改,他还不愿意直接打分,一定都给评语,我怀疑他顶上的头发就是在这一次次的批改中谢去的。

  很快,四年一挥而过,在媒体混过一段时间后,那些书本的,大多都还给书本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们才意识到,当年鲁仁老师的那些与考试靠不上边的个人经验和他幽默的文章点评,可算是短短大学时光里拾到的一点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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