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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

  “两碗酒,来一碟茴香豆!”说来惭愧,被孔乙己老兄的这句名言纠缠到一把年纪后,我才明白,多年来给这位落魄文人一些脉脉温情的茴香豆,原来就是蚕豆做成。

  豆的大家庭里,蚕豆应是不起眼的,在田边、地脚,蚕豆都能插上一腿,春日当头加一夜的细雨,蚕豆苗就蹿起来了。她的花也有意思,宛如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粉的翅膀,绛紫的身,很随意地栖息在绿莹莹的藤蔓上,风一吹,也许就要飞了。

  花开了谢,谢了开,来回好几次,好像在跟谁开玩笑似的,等过足了花瘾,水嫩嫩的豆荚便斜着身子,一排排猫在豆秆上了。豆荚泛青时,酣睡在荚里的豆儿,也如胖小子般地青嫩水灵,这正是尝鲜的好时节。慢慢地就有“野孩子”出没了,剥开那两片嫩嫩的豆瓣,碧绿如翡翠的豆儿,咬一口,满嘴都是绿意……

  晚清随园主人袁枚也喜嫩蚕豆,当然比孩子们的来得斯文些,他的吃法是:“新蚕豆之嫩者,以腔芥菜炒之。”吃后还连呼“甚妙”。芥菜清炒嫩蚕豆,现在是清明前后江南寻常百姓家老灶头的一道家常菜了。

  和随园里的这位老先生不同,叶灵凤喜欢和老蚕豆较劲,他的拿手菜是:“将稍老的蚕豆,剥了壳与猪肉红烧,做蚕豆樱桃肉。”“所谓樱桃肉,是将五花猪肉,切成比豆粒稍大,约半寸见方,这么与蚕豆红烧。肉是殷红的,豆瓣是绿的,颇不负樱桃肉这个美名。”那份豆儿与肉缠绵的样子,颇有些鸳鸯蝴蝶派的味道。

  在我们乡下,有一种干蚕豆的做法,干蚕豆浸了水,盖上湿布巾孵芽豆,之后煮熟,拌盐、紫苏、姜丝、葱料,管这叫“独脚蟹”,是农人的下酒菜,单看名字,就很美吧?也有不太讲江湖规矩的,如长沙蛮子,喜欢把老蚕豆直接炒了吃,长沙荷花池的翁不倒蚕豆就以炒奶油蚕豆闻名,想想看,10多年前,一位叫翁国良的先生,将色香独具的翁家蚕豆投入市场,面市不久,一度出现排队、凭票、限购的抢购狂潮,也算是长沙市井的一个传奇。

  我至今觉得味道写得最好的蚕豆,还是迅哥儿小时候去邻村看社戏的那次。途中,伙伴们大约是抵不住了那份清香的诱惑,把船吱吱嘎嘎地摇过来,上岸偷摘了田地里的青蚕豆,在甲板上支起小锅,煮了吃……还是我小时候读到的吧,社戏的场景,我实在不记得了,青蚕豆的香味却挥之不去。

  据说人在小时候,饮食方面的阅历尚浅,味蕾还保持着童贞般的敏感,能品尝出食物的原汁原味。这话大约是可信的,正如初恋,虽青涩稚嫩,却不可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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