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图

　　当下商界，最火爆的“喋血双雄”，是黄光裕和陈晓。这几天，他们牢牢地占据了商业媒体的重要位置，招数迭出，合纵连横，从文宣战到法律战，从民族品牌到服务全体股东，大部分人看到的是商战，笔者看到的却是现代公司的设计架构中和国家政治活动很相似的现代公司政治。

　　现代公司一旦上市，就容易变得股权分散，和一般的有限责任公司不一样，有限责任公司是小国寡民，但原则也是多数人表决制。不过现代公司制的参照体是英国的议会制，而不是美国的总统制。因为，公司董事长不是股东大会直接选举的，而是股东大会多数决定董事会，董事会多数决定董事长。相当于股东大会多数决定内阁（董事会）人选，黄光裕、陈晓争夺的就是组阁权，一旦有组阁权，就有权决定董事长、总经理人选。黄光裕的核心要求就是让陈晓不当董事长，让自己人组阁。

　　由于黄光裕已经失去了一股独大，即议会中经选举取得的多数席位，只能靠多党组阁才能获得多数，如英国当前的保守党和自由民主党组阁。那么，双方都需要争取一些小党支持自己，因此，各自发动了文宣战，以取得各自宣传对象的支持。从黄光裕打的民族品牌看，其争取的对象可能是散户、个体，毕竟资本没有国界，而散户才或许买这个所谓的民族牌的账，其得罪的是外资股东。而陈晓的对象显然是手握较多股权的外资，强调全民政府，为全体股东服务。这既符合现代公司理念，也讨好大股东之外的其他股东。

　　黄光裕打的第二张牌是遇人不淑，认为陈晓辜负嘱托，忘恩负义。东方民族对“忠”的人，都给予很高的评价。黄光裕的这张牌，在网络上赢得了大量支持。殊不知，现代公司最大的发展就是所有权与控制权发生了分离，即所谓的经理革命。因为，现代经济中的规模经营，已经让所有者不能适应，它要求专业化、技术化和经验化的集中管理，慢慢地，经理层就掌握了公司的实权。投资人的实力在减弱。这类似于马克斯·韦伯所说的，每个政权要有效管理，都离不开官僚机构，官僚机构有其自身利益，一旦选民无法控制，官僚机构就会为自我利益服务。因此，说陈晓一定为全体股东服务，也未必，其中也有自己的利益，虽然他也是小股东，他与贝恩资本订立的如果陈晓出局贝恩资本就要赔24亿元的协议，也难逃为自己谋利的指责。不过又有媒体报道称“24亿元”一说并不存在。

　　公司政治中和国家一样也需要外力制衡，如果国家政治形成僵局，如美国选举中布什和戈尔之间的僵局，就需要外在的法院来裁决，可惜的是，美国最高法院的决定，令人诟病。国美控制权争夺战进行下去，恐怕不会离开外在的诉讼，现在的终止合作合同等事情已经产生，好在香港的上市公司规则已经比较发达。因此，不太可能因股东大会的事项而在香港争讼，而如果遇上规则比较模糊的情况，则容易产生诉讼，诉讼双方都希望法院能偏向自己，失利的股东肯定不服。其结果，放大起来，轻则如台湾地区，重则是泰国的红衫、黄衫，都不是省油的灯。没有完善的外力制约，失败的上市公司或许会令股东怀念有限责任公司，乃至独资公司的“秩序”。

　　黄、陈大战已经看得人眼花缭乱，要是放大到一个国家呢？可能复杂得令人难以想象。（作者系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