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来看世博，主要是为了看园里的建筑。我觉得西班牙馆的建筑是挺好的，建筑是能够长久影响人们心理的一种艺术形式，给人带来的感受是长期的。我也说过，后现代的各种艺术门类中，包括音乐、文学、美术等等，我只喜欢建筑。

　　“后现代”这个词本来就是从建筑演化开的，破了现代化建筑千篇一律的呆板或者说“方形”，以各种外形、多元化的姿态出现，我认为这在建筑史上是一个进步。我很遗憾没能看到全世界所有好的建筑。我觉得英国馆就挺好，德国馆外形包括内部也是很后现代的。

　　城市化是我们必须要走的路，中国还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城市）建筑一方面要便于人们生活，同时也要考虑怎么影响人的心理。我曾经两次去布拉格，就是为了看那栋著名的“跳舞的房子”，英文名字叫dancing house。那个房子是十几年前盖的，看上去像要垮掉一样，柱子都是弯的，很好玩，所以叫它“跳舞的房子”。因为布拉格的建筑大都是古典建筑，很漂亮，但却有这么一栋后现代的建筑，我觉得很好玩。

　　像北京的“大裤衩”、“鸟巢”，还有那个“巨蛋”，我觉得挺好。我觉得在天安门附近再建传统宫廷式的建筑，没意思了，所以我挺喜欢国家大剧院那个建筑的。

　　人们需要一些千奇百怪的建筑，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当年骂声一片，现在成了巴黎的标志建筑。这个世界现在需要的是多元、丰富。

　　我去过马德里，附近一些名胜也去过，斗牛场也去过，在巴塞罗那看过斗牛。很高兴听说最近斗牛被停止了，斗牛这个习俗是非常残忍的，一定要把牛刺死……有的习俗并不一定就有它存在的合理性，不要认为每一种习俗的消亡就是一种损失。

　　西班牙奔牛节时，许多人还是很积极的，虽然常常会伤人，但这种刺激感可能正好是现在有些人要追求的。

　　并不是所有传统的东西都是好的，值得保留的。

　　城市化或者说城镇化是我们必须要走的路，我不是主张城市化，而是中国一定得这样，将来怎么消化这13亿人，都得靠城市。这个问题与城市建筑为什么重要是联系在一起的。

　　所以城市怎么布局，它的建筑形状是什么样的，都是要好好考虑的问题。一方面它应该能便于人们生活，同时也要考虑怎么影响人的心理。现代建筑的好处是功能化，但缺点是千篇一律，不够多样化。

　　这里面困难很多，比如古城怎么保存和保护，这就是艺术了。有些人还经常不愿意搬到新房子去。以前的困难来自于财力，但现在在财力能够保证的基础上应该可以考虑如何尽可能保住古城，再干脆辟一块地方建设新城，搞一些现代的、后现代的建筑，让人们住进去。但这个问题很复杂，不是我这几句话就能够解决的。

　　我近年去的一些国内的城市，城市规划和建筑都是大同小异，相互模仿。城市规划应该多元化，尽量保持自己的一些特色。比如我家乡长沙，原来很多石板路都挺好的，现在都没了。现在德国就还有很多石板路，保存得很好，当然石板路没有水泥路走得那么舒服，但……这就是衡量问题。

　　像我去的(美国)丹佛，城市里的博物馆都是后现代的建筑，我觉得挺好，有像“鸟巢”这样风格的，但还没有“鸟巢”这么好，也是不规则的，比如呈波浪形的，都稀奇古怪的。

　　后现代建筑的特点我不能定义，只能说是多元的，看着好像很奇怪，比如有一种倒下、坍塌的感觉，却始终好好的……“鸟巢”就是典型的后现代建筑。世界本身就是多元、复杂的，后现代建筑给人的刺激、心理感受都不一样。

　　我想强调的是：城市化，关键是城市设计，并不仅仅是设计得让人觉得舒服，更在于对心理的影响。建筑是能够长久影响人类心理的一种艺术形式，当然也需要一些非常有序的建筑，毕竟后现代建筑总是给人“乱糟糟”的感觉，但在乱七八糟中间能够体现生活的丰富性，而且室内多样化的采光等使人们的生活不至于一成不变的呆板。现代化带来的一个很大的问题是机械化，整个节奏的机械化，人成为电脑的工具，生活上、心理上都机械化，这是城市化进程中要注意的问题。中国还在城市化进程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走的城市并不多，比如前不久去德国莱茵河畔，两边的房子还有16世纪的，我们在河畔喝啤酒，古建筑保存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