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检察院发生爆炸案，而此前分管反贪的副检察长张立言突然向市委提出辞职，老检察长吕子风托病住进医院，紧接着国光厂国资流失案浮出水面，高阳县苗木受贿案引发农民大规模上访……内外交困中，新任检察长杨天翔带领张立言、晏秋、周海波等检察官冲破重重阻力，与腐败分子作殊死斗争。

　　■杨天翔能感到在秦汉民的身上蕴蓄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在支撑秦汉民作着一种生死捍卫，那是对党的事业的捍卫，对人民利益的捍卫，对宪法法律的捍卫。

　　四

　　当办公室里只剩下向荣华一人，脸上已不见先前的暴怒，只是额上的青筋像蚯蚓般痛苦地扭动着。

　　妻子麦荻出家，到小月庵削发为尼，虽然他对此早有预感，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仍然无法接受。

　　麦荻吃斋念佛已有两年，从在家中摆起香案的那一刻起，向荣华就知道妻子的心已经死了，半年前，儿子漂洋过海，赴美留学，妻子也就再了无牵挂，最终选择这种方式离开自己，让向荣华很没面子，他就不明白了，书香门第出身的妻子像跟钱有仇似的，常说他的钱脏，他的钱伤天害理，嫌他赚的不是阳光财富，称他是什么问题富豪，他恼怒麦荻的不识相，这世上哪有清白的富豪，清白的财富?那篇《包身工》里不是有句话吗，“每一根枕木下都有一个工人的冤魂”，同样每一个富豪都有原罪，每一笔财富都来自罪孽。老实说当他完成了一定的资本积累，拥有足够的财富时，不是没想过退出江湖，金盆洗手，可是已经晚了，已经由不得他了，就是老天也不会答应，不是他想收手就能收手的。对于他，钱已经不是问题，但钱又成了不是问题的问题，因为他居然找不出一张干净的票子，为自己赎身……

　　办公室里的灯一下亮开了，向荣华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以适应强光的刺激，他看清是黑三后，一副愠怒的表情，黑三忙凑上前去:“董事长，易市长的秘书来电，易市长马上动身。”

　　向荣华恍然记起晚上有一个重要的饭局:“客人请到了吗?”

　　“听说那个秦检察长一来就规定只吃市委招待所的工作餐。”黑三小心翼翼地回答。

　　“噢?”向荣华的不满从鼻孔里挤了出来。

　　“听说还是钟书记的朋友，连钟书记都没能设私宴，易市长说他以后再找机会。”黑三边说边看着向荣华的脸色，显得更加小心翼翼。

　　向荣华不再说什么，脸色冷酷得近乎阴骘，黑三赶忙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向荣华顺手接过，寂静的楼道里很快响起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市检察院办公楼里的灯光渐次熄灭，秦汉民和杨天翔最后走出大楼。

　　也许两人还没有从先前沉重的氛围中缓解过来，一时间没有多的话。尤其是杨天翔，一想到秦汉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永州，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依恋和不舍。早在省院工作期间，他就已经知道，秦汉民工作能力强，很有魄力，很会用人，而且为人正派、作风严谨、处事果断，虽然当时秦汉民刚刚升任副检察长，资历最浅，但深得干警们拥戴。而后来挑选自己做永州市院检察长，足见其用人独到，知人善任，杨天翔潜意识里的那份自信，使

　　他对秦汉民产生的情感认同，依然停留在工作层面。但这一次短暂相处，零距离地与秦汉民接触，使他另有一番深刻的认识。在不到一天半的时间里，秦汉民深入基层，召开座谈会，走访四大班子领导，对405案件表现出的鲜明态度，对老百姓的深厚情感，对市院班子的良苦用心，已不是用钦佩、敬仰之类的简单字眼形容，他能感到在秦汉民的身上蕴蓄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在支撑秦汉民做着一种生死捍卫，那是对党的事业的捍卫，对人民利益的捍卫，对宪法法律的捍卫。蓦然间他想起了一句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才是秦汉民最真实的写照，杨天翔的心中已悄悄地把秦汉民作为自己为官的榜样。

　　而此刻的秦汉民也正在思忖着或许说犹豫着是否告诉杨天翔，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在秦汉民的公文包里揣着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举报荣华集团利用企业改制之机，侵吞国光电子机械厂上亿元的国有资产，信中还涉及到现任常务副省长赵长青。

　　秦汉民知道国光，在三线建设时期，被叫做059基地，一个老牌三线军工厂，在计划经济年代非常有名，后来军转民时，收归了地方。至于荣华，作为省里屈指可数的大型民营企业，秦汉民更为熟知，尤其是近几年发展迅猛，不但蹿红省内，在全国也很有知名度。而荣华老总的名气更是超过他的企业，哪怕在秦汉民所处的高层圈子内，都多次听人提及过。自为官从政的那一天起，秦汉民就给自己立下了一条规矩，不结交老板，若因工作交往，也绝不产生私交。所以向荣华为了结识秦汉民，请省里的一些头脸人物出面相约，都被秦汉民婉拒。而秦汉民真正认识向荣华，是两年前在省委、省政府召开的全省民营经济座谈会上，向荣华作为代表发言，散会后，赵副省长特地叫住秦汉民，把向荣华拉到他面前进行了一番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