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残酷一面

　　又见金庸，这次是查良镛博士——不带“荣誉”前缀的。3年前入读英国剑桥大学的金庸，近日以86岁高龄获得剑桥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查博士的论文研究唐代盛世东宫太子继承皇位制度，由开国的唐高祖写到唐玄宗，“不单生动刻画了古代太子的礼节、职责、继位仪式及东宫的影响力，更透过整合正史、野史，分析太子继位牵涉的宫廷政治及权力斗争”。其论文导师、剑桥著名汉学教授麦大维（David McMullen）评价，金庸“透彻分析了唐代政治权术”，以往“没有学者对此作过如此深入的研究”。

　　据称，这篇论文涉及导致唐代由盛转衰的安史之乱。安禄山叛变后，唐玄宗李隆基派儿子荣王平乱，后来荣王战死，正史并未提及死因。金庸的研究结论是，太子杀掉了弟弟荣王。

　　此前金庸曾公开过自己的观点，认为正史有问题，“我找了很多证据，证明这个事件是历史上造假，其实是太子在发动政变，把弟弟杀掉，而且他(太子)占有军队，连父亲也不敢动他。”

　　王朝的逻辑是这样的：“从唐太宗开始，到宋元明清，都是所谓‘枪杆里出政权’，哪个人兵权在手，就是哪个人做皇帝。”金庸读史，观出血腥与权谋。他的小说里，则除了这些，还有止戈为武的“侠之大者”，有“道”胜过“术”的精神气度。

　　终归，小说是写的，历史是读的。

　　历史丰润一面

　　还是唐朝，还是玄宗。在贵妃杨玉环之前，李隆基曾有过一位宠妃、武则天的侄孙女——武惠妃，其死后被追封为贞顺皇后。今年6月，陕西历史博物馆迎回因被盗而流失美国多年的珍贵文物——贞顺皇后敬陵的石椁。

　　文物表达的是历史的质感。日前，丝绸之路研究专家葛承雍分析称，这座石椁是目前所知唐代石椁中“最具异国情调的”，其最突出的核心，是石椁正面的“勇士与神兽”浮雕图案。该主题源自希腊神话，以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后西亚与中亚形成的希腊化风格为中介，传至中土。

　　浮雕中，高鼻卷发深目的勇士牵拽着混合多种动物形象的神兽，似飘浮于空中。除勇士的外貌、服饰、强健肌肉及牵拽神兽等特点与希腊艺术相通之外，石椁上还有大山羊、灵芝鹿、老虎及飞禽等图案。而山羊献祭是希腊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山羊图像常被用于悲剧的演唱中。

　　1200余年前，一个中国皇后死后为何会选择异域的“勇士与神兽”来守护自己？这座石椁内布满了中国传统侍女像，但其正门浮雕的冥界主题，却为何没有表现儒家的恩泽慈爱、道教的仙游升天，或佛教的涅超度？

　　解释并不确定，葛承雍甚至提出“抗斗魔鬼”的寓意。但如这般观赏、研究古物，便如触摸历史，打开一段隐秘的通道，进入唐人的意识世界。那是一个无法复原、却引人遐思的帝国，长安就像世界之都，玄宗的宫廷里有来自西域的神职人员，他们将希腊化艺术中祈求庇护及实现愿望的神性生活，传递给了皇帝和后妃……

　　历史暖煦一面

　　冰人奥兹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木乃伊之一。自从1991年在意大利境内阿尔卑斯山区被发现以来，这个5000余年前的古人的命运就一直牵动着今人的心思。最开始，这似乎是一个悲壮的故事：孤独的牧羊人行进在阿尔卑斯山间，一场暴风雪突然降临，他被活活冻死。大自然在毁灭了这个生命后，却神奇地冰封了现场，让奥兹得以穿越历史出现在当世。

　　然后，故事变得幽暗：科学家对奥兹进行扫描后，发现了他中箭的痕迹。人们突然意识到，奥兹可能是被谋杀的——他与其他人发生冲突，对方从背后向他放了一支冷箭，他逃进山里，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最新的研究则扭转了故事的滋味：奥茨或许并非孤独地惨死，而是在相当温暖的季节被族人所安葬。研究者指出，在奥兹身边发现的各种器物实际上是经过精心选择和摆放的随葬品，否则不可能还包括一张未完成的弓。最后一餐的食物显示他大约死于4月，但冰封的花粉记录显示，他葬身山间的时间似乎是8月。很可能的是，奥茨的族人按照传统将他的尸体保存在冰冻的土层下，到夏季才正式下葬。

　　我愿相信最后一则故事。但愿冰封的命运，是被暖意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