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都是干净的

　　《山楂树之恋》观后

　　■ 黄啸

　　第一次碰到看电影因为数码秘钥原因不能放出的，14日在嘉禾看《山楂树之恋》就赶上了这等好事，改等下一场的胶片版，有点契合电影等啊等到地老天荒的主题。

　　张艺谋始终解决不好讲个好故事的短板，他是视觉大师不错，但不是结构大师，所以从《雷雨》到《血迷宫》再到今天的《山楂树之恋》，虽然都是现成的蓝本拿来，故事都讲得不流畅，形式大于内容时候居多。最新话题之山楂恋，虽说重拾朴素，局面仍然没有改观，剧情被字幕给割得七零八落，气都是断的，有些出场人物和桥段显得孤零零，来去无影踪，爱情的发生也很突兀，还有老三生病后，他不去大医院，而是去离静秋近的县医院住着，那种仅仅属于地理距离的情感需要，小说交代得异常悱恻。类似情节小说，有足够的篇幅用上万字交代一场感情的兵临城下风暴欲来，那些文字真不是为电影准备的，简单地缩写截取，只有不清不楚。这点张大师不如冯小刚，冯小刚的剧本通常是过关的，他的剧本从头到尾一心一意为电影服务，先天足，所以他的故事总是比张艺谋的圆和服帖。

　　首先呢，我对《山楂树之恋》原著感觉就很麻麻。所谓干净的爱情，有强烈的同时代背景植入才有比较。什么叫干净什么叫不干净，但凡爱情都是干净的，也都美好和曲折的，不是说今天东风西渐，教化开放，爱情就都脏了，只是比起《山楂树之恋》那个时代节奏飞快，这是自由和开放的代价，感情发生会少许多层次递进的体验，生活少了慢工细活之美，大都会里充满爱情急症，来得快去得快，感情说变质就变质倒是真的。但是，无论如何，《山楂树之恋》那个人性扭曲压抑的时代，是不值得重返的，就像女子天足ＶＳ裹足，男子削发ＶＳ辫子，后者不叫单纯，叫扭曲，包括《山楂树之恋》中的压抑，虽然电影中已经把小说中性压抑部分的人性渲染削弱了很多，导演意图是更纯更美更干净吧，事与愿违。至于爱情中的赠送和给予，从来就不是一个丑陋的事，你爱一个人，你必定愿意在物质精神上赠送和给予，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她），这是爱情之美，是需要渴望被需要被渴望的美丽荷尔蒙。当年军区司令儿子的英雄钢笔和现在富二代的卡地亚手链有什么区别呢，物质本身也是干净的，不干净的是灵魂，至于灵魂善恶比例，这是任何时代都大同小异的事。

　　尚爱兰在微博上说，刚看了一场名为《一场保护处女的战争》的电影。情节是这样的：由于时代对爱与性的封锁，个人前途至上的崇高目的，加之老三的天性醇美和及时去世，这场战争取得了伟大的胜利。真是刻薄得可以，这算恶搞版评价吧，没办法，恶搞是本时代艺术家必须能承担的至ＩＮ风尚。据《纽约时报》报道，恶搞《爱情故事》成了哈佛学生的最爱，《爱情故事》算得上是恋人生离死别故事的前驱和经典，电影唯美，音乐绕梁，青春陨落，永失所爱。恶搞者居心也未必不良，因为时代总是在变，就像爱情永远不会在最美好的时刻滞留一样，时代长河中，万物稍纵即逝，今天的顶级青春纯美电影是斯蒂芬妮·梅尔那本的《暮色》，魔幻加吸血鬼元素这些今日之纯情载体，未必不是明天被恶搞的理由。所以用电影缅怀曾经，是件冒险的事，你如果没有新的人性发现和启发的话，你的真诚就会被观众的隔膜和排异给毁掉，我相信老谋子是真诚的，他有对那个时代的缠绵感情和高峰体验，问题是你怎么把这些东西交到不仅仅是同龄人的受众手里，把他们领到过去的一去不复返的时代和风情面前，和你一起泪流满面，而不是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这是高难的技术活，这个金刚钻似乎不在张艺谋手里。

　　至于演员，女主角周冬雨的选角应属失败，太小罗莉了，张艺谋的审美，众所周知从巩俐开始，就是固定下来，但是神韵没有能出巩俐之右的，包括国际章，也算里程碑，之后的谋女郎都是巩章赝品，周冬雨今后的星途怕是还不如董洁，表演和个性都不成格局，唯青涩气质和角色剧本局部吻合，还是很表面的，深层次的人性单纯和欲望勃发交加，她没有能力演绎。这个小鼻子小脸的孩子，演个高中生早恋题材刚好。你如果看过原著中那个浑然不自知地散发着早熟女性魅力的静秋，再对比周冬雨版完全没熟的少女静秋，就知道女主角的局限在哪里，周冬雨是只适合被呵护带着玩的小妹妹，除非你是罗莉控，等她一辈子，那还是等她长大成人之后再开始等吧。男主角窦骁倒是获得赞声一片，这个韩星味道十足的皓齿大男孩，和原著中风流倜傥、等你一辈子的老三相得益彰，假以时日，他的星途应该比周冬雨值得期待。

　　无论怎么样，电影中有些细节，比如编金鱼，比如花头绳，比如印花搪瓷洗脸盆，还有勘探队帐篷中传来的“茂密的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我们的山楂树呀，它为何要悲伤”的旋律，还是起到了岁月金曲的作用，挺美好的，尤其是在一点点让人分心的植入广告都没有，这个旧怀得很纯粹，堪称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