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蔚冈

　　据报道，2011年1月5日起，河南林州大面积停止供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完成节能减排任务。据官员称，按照国务院节能减排要求，关闭电厂是死任务，不能因供暖耽误完成任务。林州市邻近河北，而近期属全年最冷时期，气象预报显示11日当地最低气温为-10℃。

　　近一年来，政府为了节能减排而拉闸限电并不是新闻。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在全国大部分省市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拉闸限电。之所以如此，是因为2010年是中央政府实现“十一五”节能减排目标的最后一年。根据规划，要完成“十一五”降耗20%的目标，今年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还要下降5.2%。正是这样艰巨的任务，让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式的限产，在全国各个省份相继上演。

　　在国家发改委会同有关部门制定的《节能减排综合性工作方案》中，不仅仅明确了节能减排的目标和总体要求，同时还对主要污染物的排放做了规定，根据该指标，“到2010年，万元国内生产总值能耗由2005年的1.22吨标准煤下降到1吨标准煤以下，降低20％左右；单位工业增加值用水量降低30％。‘十一五’期间，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减少10％，到2010年，二氧化硫排放量由2005年的2549万吨减少到2295万吨，化学需氧量（COD）由1414万吨减少到1273万吨；全国设市城市污水处理率不低于70％，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达到60％以上。”

　　这样我们就很好理解政府为什么要拿供暖开刀进行节能减排。因为供暖的主要燃料是煤，而煤在节能减排中占据最为重要的地位。对于政府而言，要在微观层面上进行节能减排很困难——它无法控制企业在具体的生产经营过程是否节能、是否减排。政府除了在以煤为燃料的供暖和供电环节进行控制外，并没有其他更加好的办法来达到节能减排的目标。也正是因为此，才会出现地方政府大面积拉闸限电的现象，林州停止供暖并不特殊，只不过全国只有林州才会停止供暖，这才显得格外特殊。

　　不过，这种以拉闸限电为主要形式的节能减排方式并不能够真正达到节能的目的，甚至可能会造成更大的能源浪费。其中原因也很简单，当个人或者企业无法获得集中供暖时，势必会出现大量的个人供暖机制：比如说购买具有制热功能的空调，或者是购买电暖器取暖。与大规模的集中供暖相比，这种由个体解决的取暖方式更加浪费，而不是相反。这意味着这场以节能减排为目标的游戏，最终会导致更多的能源浪费，更多的资金支出和更少的取暖效果。

　　但是这一切与政府的节能减排目标并不相悖。因为在政府的节能减排目标中，只有煤的能耗减少才计入节能减排目标。由企业和个人自行购买的那些取暖设备所额外支出的能源耗费并不计入其内。去年下半年以来，全国各地以节能减排为名而进行的拉闸限电也是如此：政府拉闸限电之后，很多工矿企业纷纷自行购买以石油为燃料的发电机。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国家的节能减排目标中，煤，而不是石油是节能减排的指标。当大家纷纷购买石油发电机自行发电时，整个市场浪费了更多的能源，但是在官方那里，却被认为是完成了节能减排的目标。

　　国家下达节能减排指标，由地方政府通过拉闸限电、停止供暖的方式完成节能减排目标，恐怕是全世界节能减排史上的一个创举。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还是源于我们对计划的膜拜，认为通过政府的指标可以解决所有的这一切问题。其实，节能减排也很简单，只要我们不是以指标，而是通过市场的价格机制——调高相关能源价格，企业和个人为了减少支出，必然会节约能源。

　　只不过在那个情况下，相关政府部门肯定是没有寻租空间的——比如无从决定哪个企业不该拉闸限电。

　　（作者系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