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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洛勇,改变百老汇的误解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1月26日13:21  国际在线

  

王洛勇,改变百老汇的误解

  王洛勇在《西贡小姐》的排练现场

  一个艺术家不为父母,不为自己的土地呐喊,他的声音就没力量

  本报记者/邱晓雨

  他的出色表演,被《纽约时报》称为“百老汇的百年奇迹”。 从京剧武生到音乐剧主演,他经历了怎样的跨越。是什么机会让他走上百老汇的舞台?是什么激励他在大洋彼岸一往无前?本报记者邱晓雨(以下简称“邱”)对话知名演员王洛勇,感受他在异国他乡奋斗的曲折心路。

  “我总有一天要到这来的”

  邱:在筛选演员非常严格的百老汇舞台,一个华人想要找到自己的位置,难度应该不小吧?

  王:我的美国老师跟我说:“你的英语几乎是一张白纸,你对美国戏剧几乎没有切身的经历,而你这么想学戏剧,你敢不敢接受3年干30年的事?”我说为什么是3年干30年的事?他说:“你想你毕业之后接近30岁,出来后不可能只跟十几岁的孩子竞争角色。美国的角色都是竞争来的,跟你一拨年纪的美国演员、在美国训练出来的准演员,还有将要成为演员的演员,你怎么竞争?”

  邱:但后来你把《蝴蝶君》中宋丽伶的角色竞争到手了……

  王:1989年春天,当时在百老汇看那个戏时,我真是看得热血沸腾。他们那个演员叫贝蒂王,是个美籍华人,他演得不错,但他的京剧要我们来讲整个一个棒槌。他那个青衣的感觉不对,就像一个完全没有受过形体训练的、一个非艺术的中年妇女。

  看完后发现还有裸体,我真的是想演,但是裸体怎么办?

  邱:对那个时代的中国人来说,还是有点可怕对吗?

  王:对。走出剧场,所有观众都在等那个演员签名。他出来了,大家叫啊喊啊。我记得特别清楚,我把节目单捋成一个棍,架在两个手背上,然后用两个手的食指指着剧院说:“你看着吧,我总有一天要到这来的。”我同学说:“你要到这来,人家要不要你啊?”我说:“我又没说我能来,我就说我要来。”当时他们说:“疯了疯了。”

  没有章法的疯狂热情

  邱:但在那个大环境里,你很直接很冒失地去找人家,你能获得戏份的机会几乎就是零。人家怎么看你?

  王:第一次全都觉得我是个疯子。就像今天在国际台,一个从中国边远城市或是农村来的孩子,突然用方言说:“同志,我想到你这来当主播。”你会怎么想?我当时真是这样,人家所有人都是喷出来的那种笑。因为美国人很真实,他们的这种笑表示不相信你,但同时又觉得你很有胆量,嘲笑里面夹着一点点钦佩。

  当时为《蝴蝶君》选演员的女导演叫迈克尔·西蒙,非常了不起,是现在百老汇最大的一个总导演。选演员的导演,就是他看过的演员100%会有戏演。记得当天我就给西蒙打电话,之前我从没见过他。

  我说:“我叫王洛勇,是波士顿大学的学生,我想出演您戏中的角色。” “我的戏?哪部戏?”“呃……《蝴蝶君》。” “你想演哪个角色?”“我想演宋丽伶。”“噢?很遗憾,英语不是你的母语,谢谢,再见!”挂了!

  我马上打过去:“我是一个演员,我可以学习,可以练习,可以模仿!”

  邱:一通保证?

  王:就是一通保证。那边说好吧,你自己寄一个带邮票的信封来吧,有回执地址的。我就寄了,对方真的就把剧本寄来了。我的老师鲍勃·查普林第一句话就说恭喜你,他说:“你起码把剧本要来了,OK,let’s work(好,我们开始工作吧),但这里面的词我敢相信有好多你都不认识。”一句一句地练,大概一个夏天,两个月吧。之后有一天我拿起电话就给西蒙打,我说的是戏里的台词。

  对方听了半天,问:“你是谁?我没有时间开这种玩笑,我马上挂电话了!”我说:“我是你认为英语不是我母语的那个人,一个来自中国的演员。”对方一个停顿:“Come to New York tomorrow(明天来纽约)!”

  邱:她没想到一个第二语言的人能学得那么快。

  王:我就那两个月把《蝴蝶君》所有的台词全背下来了。她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你真是狗胆包天,怎么敢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她说话时带着一种接受的微笑。

  我告诉西蒙:“我现在很有热情,但是我觉得我迸发出的是一种很没章法的疯狂热情,我需要指导。她说:“你今天不要给我读了,从今天开始你去见这个老师。”于是,我就去见了一个表演老师塞勒本。这个人是专门请来给百老汇大戏的年轻演员、外国演员、表演不太到位的人做表演调整的,应该就是acting coach(表演教练)。

  他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说“把衣服脱了!”“干嘛?”“make up Breasts.”我要演女的嘛,他说你把你的“乳房”装起来。我说怎么装?“拿两个apple(苹果)。”

  “咔”就把网球鞋往腰上一系,两个苹果往胸口上一弄。他说:“我再给你10分钟来mocking(嘲弄)我们,你可以嘲笑女人,可以嘲笑你现在这种装扮。”

  邱:然后你就要相信自己是女人。

  王:他说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要请你走了。“你还在嘲笑这个女人,你还在嘲笑。”我说我真的没有嘲笑,他说:“你那个晃屁股的感觉就是说,我看着像个很骚的女人吗?你那个晃,是从心底里不相信你是女人。我说:“我是个男人我怎么能像……”“你要演女人,你还能犹豫吗?重来!”……

  这个戏特别有意思就是在第三场要变回男人,所以后来好多报纸评论说我的反差太大了。我把那个女的前面演成那样,后面这个男的形象回来,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挺粗的,不流但很粗,特别狠这个男人。

  所以后来西蒙从根本不认可我到接受我,到后来看了我十几场演出。美国人很爱骂人,好多人说中国人说话太脏,其实美国人也一样,他不骂一句话就表达不出他那种过瘾,就不解恨、不来劲。她说:“Kill me.”(你杀了我) 她还有一句评价:“You really a bitch(你真是个婊子).”

  邱:算是夸奖,因为她想不到你演女性角色演得那么像。

  让西方观众重识东方男人

  王:我想,作为演员什么是最重要的?就是你学没学到东西。演完后你对人是不是更了解了一点,对生存的意义是不看得更透彻一点。

  我们老师经常说:“我们的工作太了不起了,站在千百人面前,每天晚上把你的喜怒哀乐,你的疯狂,你的愚蠢,你的醒悟跟观众分享,是干什么?仅仅让他们笑一笑就走了吗?”不,他说不是这样。

  美国历史上也曾是个没有文化的国家,戏剧也经历过一个漫长的杂耍阶段。但那时很多有思想的艺术家做了很多了不起的工作,而且是一个嫁接的过程,很漫长。他们让人们爱惜自己的家庭,珍惜自己的爱,关注社区,理解他人,慢慢地成为完善社会、完善社区、完善城市文化的一部分。

  邱:开始传递一种观念。

  王:所以美国老师说,如果今天人们看完这个戏,还不能相互理解,相互尊敬,把仇恨暂时放一下,那么你就是告诉人们相互仇杀,拥抱愚昧。真的,我觉得美国这些老师太主旋律了。

  所以我在演宋丽伶的时候也悄悄揣了一个使命,我要让你们知道中国人不是给了钱就什么都干的。我还有自己的追求,就是与人为善。在舞台上,我最后没有伤害那个法国人。最后一场我是被逼着不得不脱裤子,为什么?因为他说东方没有男人,我必须要告诉他我是男人,从东方来的,从中国来的!

  我必须告诉你我就是中国男人,如果你不接受这一点,我只能说对不起你了。

  邱:一开始初衷是说我能够不伤害你,但是在接下来的一层就是背后有更大的背景。

  王:我们这个民族被误解得太多了。从我上大学起,每每在party(聚会)上大家谈起中国都是误解的。有人说:“中国人把小孩扔了,听说你们买孩子吃?你们吃婴儿好像是个大家都不说的事实对不对?”每当听到这种话时,你在想是我们无能还是他们愚昧?我想可能都有,我们没有对自己进行宣传,我们没有不卑不亢地去讲自己优秀的传统。

  邱:就是说,你不表达,就等于是默认了。

  王:演《蝴蝶君》第三场把裤子脱下来时,观众简直要窒息。我跟表妹第一次见面,她来看我演出。“表哥我没想到第一次跟你见面是看你在舞台上裸体。”她说,“你知道吗?当时我真的哭了!”我问为什么,她说:“这么多年来我对东方男人是躲避的。我觉得他们瘦弱、没有力量,我觉得他们不幽默不好玩。两个多小时看下来,你让我看到东方男人的力量!”

  我想起码有一点点改变,特别高兴,我们的工作挺牛的,真挺牛的。

  邱:让人有一种改观。

  王:起码一个shift,一个小小的移动。你不能改变它,但是你移动了它。(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环球资讯广播FM90.5《环球名人坊》节目播出时间:每周六及周日凌晨1点至2点、10点至11点、14点至15点)

  

  

王洛勇,改变百老汇的误解

  著名演员王洛勇

  人物简介:王洛勇

  王洛勇,1958年生于中国河南。1975年在湖北十堰京剧班学习京剧,后又在武汉音乐学院学习圆号和作曲。1985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剧表演专业。1987年在美国波士顿莎翁剧院学习戏剧表演,毕业后在麻省艺术学院任助理教师。1989年又到波士顿大学戏剧院学习,荣获艺术硕士证书。1990年出演《蝴蝶君》中的宋丽伶。1994年起,连续2000多场出演《西贡小姐》男主角,有“百老汇华裔第一人”之称。

  记者手记:“我为什么拍电视剧”

  经过在美国10多年的努力,王洛勇成为百老汇最知名的华人演员。从1995年开始出演名剧《西贡小姐》的男主角,直到2001年的5年半时间,他已经成为百老汇无法忘记的舞台人物。这使我很想知道,当他拥有那一段辉煌的艺术生涯之后,为什么还要回国?

  王洛勇告诉我,《西贡小姐》的老板曾让他去伦敦和澳大利亚接着演,当年就让他去,《狮子王》里有个角色也让他去,他后来都回绝了。“我想,一个艺术家不为自己的父母,不为自己的土地呐喊的话,这个声音就没有力量。”他说回来后就在农村拍戏,看到一个普通林场工人下岗后是怎么生活的。他认为,虽然政治家、教育家、法律专家可以做一些工作,但是艺术家可以做更多的工作。

  “我为什么会拍电视剧?因为电视剧是目前中国能让老百姓得到最大娱乐满足的平台,因为他们不用花钱。当然它也是祸首,一天放三个电视剧,每个电视剧放三集,还有谁到剧场去?但是没有办法,中国老百姓就是看不起。”为了这一点,他说自己作为一个演员,要走进更广泛的艺术领域,就是什么都得会。而且他希望将来自己的学生也是这样,不光能演电视剧、电影、话剧、音乐剧,还是一个非常敏感、善解人意的社会成员,能够把台上台下的智慧都带到生活当中来,能够做一个真正的社会进步的推动者。(邱晓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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