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来森

　　《日本风物》，是“蔡澜谈日本”系列丛书之一，由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全书有陈子善先生作的总序。蔡澜，多才，与金庸、倪匡、黄霑并称为“香港四才子”。近年来，不断组团旅游，于是“走遍天下，吃遍天下，写遍天下”。《日本风物》就是一本作者游食、体验日本的小品文集。

　　全书，从总体上看，内容还是在写“游”和“吃”。“游”的是美景，“吃”的是美食，传达的则是日本的民俗风情，以及“对日本文化的积极面和消极面的思考”。

　　蔡澜，居住日本多年，后来又多次带团去日本旅游，他对日本的体验，可谓“丰富而持久”，因之，对日本“旅游地”的书写，也就信手拈来，如数家珍。大至东京、北海道、神户、富士山；小至一旅馆，一寺庙，一酒肆，一风吕，一商店，一木雕等，往往“以小见大”，从一个特殊的视角展现日本风情。“风物”，是指一个地方特有的景物。蔡澜写日本，可谓抓住了这一特点，书中就有多篇文章写到樱花、温泉、鱼生等最能代表日本风物的物象。在展示这些物象的时候，作者还写到了日本的人，日本的风俗，于一人一事，一言一行中，品得日本人的精神风貌，探得日本人的文化根基。

　　蔡澜喜欢谈吃，著有《蔡澜谈吃》一书。在《日本风物》一书中，谈“吃”，仍然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可以说，行迹所至，必然是饕餮“美食”。诸如，岗山的小蜜桃，北海道的昆布（海带），二叶老店的鳗鱼，加岛屋的粕渍海鲜，一休庵的纳豆，南禅寺的“奥丹”豆腐等等，一一道来，读之，令人唇齿留香。蔡澜谈吃，不是为吃而吃，而是吃的饶有风味，多有情愫存焉。例如，他写新泻的米饭之美好：“新泻米肥，一粒粒的饭在口中摩擦，再也吃不到更好的，觉得一点点伤感。”那“一点点伤感”，有一种缺失之美，遗憾之美，新泻米饭似乎已臻至美，除此，再无好饭。

　　有一种书，叫做“闲书”，但并不是“闲”的无所事事，一无是处。而是“闲”的风雅，既能博人以识，又能怡人性情，《日本风物》就是这样的一本书。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作者的语言表述。

　　通读全书，你会觉得，蔡澜文字给人的整体感受是：清、静、闲、雅，乃至于“逸”。作者的叙述平易朴实，而又干净清俊，甚至于有点遗世之韵。例如，他写南禅寺的雪：“雪已渐小，天气转暖，地上积雪慢慢溶解，即结成冰，夕阳反射，小道变成一条黄金带子。我们相扶起身，一路高歌。和尚在门口笑口送客，一片禅味。”真是清雅、闲适之至。但更重要的是，作者不只是一味地闲适、清雅，而是时时于清雅中插入一些调侃和幽默。日本靖国神社的樱花很美，但靖国神社与中国人却是有着不解的民族仇恨情结，如何面对靖国神社的樱花之美？，作者借用金庸先生的话说：“不要紧，尽管去那里看好了，看的时候，向军阀的坟墓吐几口口水，不就得了？”寓庄于谐，民族精神存焉。有些文字，看似轻淡、朴素，却常常孕育着深意，读之，如嚼橄榄，隽永而味深。蔡澜写日本的樱花，道：“日本人也认为花开还不够美，落花更凄丽，能坐在地上切腹，让血溅在花朵上，才是美的最高境界。”日本人那种根深蒂固的武士道精神，由此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