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宾王写出家喻户晓的《鹅》时9岁，顾城以《星月的来由》一鸣惊人时12岁……用诗人王小妮的话来说，孩子甚至是距离诗歌最近的人。

　　2011小学生诗歌节启动以来，评委、网友们不断被小学生的诗歌感动、震撼。而在微博上，每周诗歌之星的诗歌更是得到了贾樟柯、郎朗、李承鹏、汪国真等文艺界名人的赞赏，最多的一首被转发了6000余次，被多家媒体转载报道。

　　但同时，评委在评选的过程中，也发现孩子们的表达中存在不少问题：评出的7首“诗歌之星”里竟有4首是抄袭；不少作品假大空、模式化……让孩子学会并且习惯真实、自由地表达，还是一项长远的工程。

　　A面·走红

　　“附和你的风热了，反对你的风没了。”近日，著名导演贾樟柯、著名体育评论员李承鹏在微博上转发了一首13岁的小学生王芗远写的诗《夏天到了，春天还没来》，一石激起千层浪，短短几个小时，这首诗的转发量突破5500次，许多大人感叹孩子写的诗怎能如此“深刻”？诗人汪国真在自己的微博上郑重推荐了这首诗，并写下了这样的评语：“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好诗了！”

　　但在王芗远看来，深刻并不是他的本意，写诗更像是一场心灵的旅行，自己坐在电脑前面打字，心灵已经随着天空上朵朵的白云飘去了遥远的地方，他的思想就与景物联系到了一起。“就像打游戏一样，我进入了那个场景，有一个情感在牵引着我往前，我就出人意料地写出来了。”如今再回头看自己写的诗，王芗远也说不清楚当时的感情到底是怎样。

　　诗歌在很长时间内都被看作是诗人圈子里的自娱自乐，但这首诗却不仅在诗歌界本身引起了反响，更让一些远离诗歌已久的普通人接受。“贾樟柯导演在微博回复中，提炼出其中的一句‘附和你的风热了，反对你的风没了’，我想他肯定是看到了语意中蕴含的社会隐喻。这首诗的亮点正在于此，看起来，它是孩子的一种生命体验。但由此延伸，隐喻无处不在。”小学生诗歌节终审评委、诗人阿斐说，不同的人读出不同的韵味，这也许正是诗歌的魅力所在。

　　另一位引起强烈反响的“诗歌之星”是朱夏妮的《遥远的地方》，10岁那年，父亲朱又可带着朱夏妮去了西藏，在那个遥远的地方，她看到了旷野的雨后和城市的雨后如此不同，于是她写下“山间的雾和阳光，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著名钢琴家郎朗在微博转发这首诗时这样评价道：“小学生透过清亮的眼读世界，能读到最美的意境。”

　　B面·忧虑

　　在小学生诗歌节的投稿中，评委们发现许多诗歌都属于抄袭。“这期‘诗歌之星’的选拔中，初选出的7首诗里有4首都是抄袭的。最后，第二期‘诗歌之星’只能重新评选。”阿斐认为，抄袭现象如此严重与老师和家长的辅导方式有关系。

　　“许多老师和家长常常就是丢给孩子一本诗集让他们自己去体会，这样只能让孩子懵懵懂懂地了解诗的真谛，而不能真正打开一个孩子的诗心。”阿斐说，并非每个孩子的天性都适合写诗，这些对于写诗没有兴趣的孩子为了完成任务，就会去拼凑。“对于那些不喜欢写诗的孩子，只要他们读诗、爱诗就够了。”阿斐说。阿斐给参加诗歌节的孩子和家长们一条建议：不要引导孩子往一个诗人或者立志拿奖的道路上前进。“为写诗而写诗只能变成方仲永。”

　　A面·大人

　　“虽然她才六年级，我还是忍不住要叹一声：‘多么做作的诗歌啊！’”微博上，网友“南山妈妈”首先对《遥远的地方》发难，而朱又可则反击：“六年级的孩子并不都能写出这样的诗歌来。首先重要的是，是不是诗，而不是用所谓的‘儿童诗’来框定它；那种儿童诗才是真正的做作呢。”

　　事实上，这届小学生诗歌节的评委们发现，与以往相比，孩子们写的诗往往呈现出一种不相称的成熟感，在大人们看来，孩子写的诗应当是无忧无虑的，但实际上许多孩子笔下流淌出的是一种由孩子过渡到成人的忧郁与惆怅。

　　“寂寞比单车更快，迅速就把我捉住。”第一期“诗歌之星”里，四年级小学生阮麒麟诗中的这句话甚至击中了许多大人的“泪点”。自由撰稿人胡雁然在微博上感慨：“很多孩子已经在感叹童年的逝去，现在的孩子究竟压力有多大啊……”

　　而更多人则在担心孩子们“为赋新词强说愁”。对于这种“诗歌过于成熟”的忧虑，网友“绵羊”说，真实就好。“不要因为我们小时候的无知去怀疑孩子的成熟，不要用大人的眼光告诉孩子什么是诗。”

　　B面·孩子

　　“为什么秋天不能比喻成书？”这曾是盘旋在王芗远脑海中的问号。以前老师要求用秋天做个比喻。他交了这样一句话：“秋天像一本装帧精美的书。”老师说，根据标准答案，秋天不能比喻成书，该句不合格。如今，王芗远终于明白，不是自己错了，而是标准错了。

　　无独有偶，网友“胖肉”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吾儿一年级，写：雾，有一个大大的嘴巴，它来的时候，把一切都吃进去，走的时候，又吐出来，因为它挑食。老师点评：字数太少，主题不明确。”

　　“孩子是距离诗歌最近的人，而成人的过程就是诗性慢慢消失的过程。”王小妮认为孩子是天生的诗人，但关键的是，如何保留这种诗性？在投稿中，评委们常常为有些诗歌惋惜，说到生活就是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却少有孩子真正写出了现在水泥森林中的生活。正因如此，描写社区生活的《在小区骑单车》才更加可贵，虽然没有丰富的意象，甚至有些平淡，但却写出了真实的生活。

　　南方日报 （吴敏 周晓婷 徐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