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

　　广东美术

　　反思系列

　　叁

　　□李公明

　　在“红歌”之中，《国际歌》的价值理念与象征意义是最为突出和强烈的，以致在“唱红”的人们中间，对它的真实态度已经可以区分出某种不同的倾向与立场。

　　更有意思的是，在一些历史关头上它竟然会起到释放某种政治信号的功能。1971年，中国最重要的政治文献之一就是经过毛泽东亲自批改的“两报一刊”社论《无产阶级专政胜利万岁———纪念巴黎公社一百周年》，从而在全国掀起了一股学习巴黎公社的热潮。

　　1971年8月至9月，毛泽东在外地巡视期间同沿途各地负责人谈话中说，要学列宁纪念欧仁·鲍狄埃逝世二十五周年那篇文章，学唱《国际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仅要唱，还要讲解，还要去做……《国际歌》就是要团结起来到明天，共产主义一定要实现。他这一讲话内容的重点是要团结、不要分裂，这就是林彪事件爆发前的最重要舆论信息。

　　只有回到上述的语境中，才能真正理解由广东画家陈衍宁、汤小铭绘制的连环画《无产阶级的歌》于1974年8月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后在全国产生的巨大影响。这套连环画描绘了法国19世纪无产阶级诗人欧仁·鲍狄埃在巴黎公社起义失败后创作《国际歌》以及工人音乐家比尔·狄盖特为之谱曲的时代背景与具体过程。当然，从它问世的时间上说，已经与1971年的政治事件氛围拉开了一定距离，我们完全可以说它的成功首先还是因为在艺术上的成就。

　　这套连环画采用了木炭素描画的绘画技法，充分运用了西方绘画中素描关于光影与造型的手段，并注意通过典型环境的渲染，深入细致地塑造了英雄人物的形象。因此，这套连环画对于美术爱好者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很多人在学画画的过程中都曾临摹过这套连环画中的画页。

　　从连环画《无产阶级的歌》的传播中，我们应该注意那些异国情调的形象所引起的当时处于文化饥渴之中的中国人的文化向往，另外就是国际左翼文化中的激进主义美学对人的心灵影响。今天，列宁所讲的那种情景———凭着《国际歌》的熟悉曲调就可以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国度找到同志和朋友———似乎很困难了。但是，2007年10月我在伦敦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期间却有过这样一幕：夜深人静，我和一位来自莱顿大学的研究中国“文革”的荷兰学者在街头上边走边唱起了《国际歌》，独立制片人胡杰在旁边用摄像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