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谈巷议

　　□辛荷

　　广州恩宁路在被拆到七零八落之后，沉寂了些许时日，近来又再度令人黯然神伤。先是如意北闸8号，被人潜入空屋，疑开赌档，兼打墙洞玩起地道战，昨日又报区级文物吉祥坊1号，遭窃。加上街坊频频投诉拆迁人员粗暴施工等等，看来恩宁路不再安宁了。

　　恩宁路从繁华的西关旺地变成西关老街，用了一个世纪，从西关老街变成半废墟，用了三四年。

　　我不乐观，如今危房满目、瓦砾遍地的恩宁路，还有望再度成为旺地。因为，它的元气已伤，大伤。即使数年后这里出现新的商场或变成酒吧街购物街，它都不再是老广州的代表，不再是广州味的社区，因为，随着搬迁，居民四散，社区的人际网络也丢失了，这个网络是城市不可替换的社会资本，现在这个资本已经丢失。我敢断言，即使当时不肯离开的老居民，在这种被打墙洞、盗窃、流浪汉骚扰的状态下，在往日同声同气的街坊断了联系后，也将心灰意冷，不走不走还须走了。

　　这个城市不拒绝新加入的人们，只要人际网络中最基本的元素存在，新移民可以融入社区安居乐业。就如一棵榕树，它的气根会长出一片森林。街道的元气在，希望就在。

　　一条街道的元气，是要数十年至上百年的滋养而成的，住久了，人会习惯、依赖这里的气场，会对它的历史和居民感到亲切。街道就如一个家的延伸，居民渐渐会以相仿的行走节奏和姿态出入，这里有间店，那里有个档，曲里拐弯，侧侧身，让一让，遇见认识的人，熟的聊几句，不熟的点点头。黄昏下了车，远远看见街口，归属感油然而生。

　　人是群居动物，现代人虽然不想别人介入他的生活，但总希望城市里有些东西是属于他的，街区就是。

　　所以，拆几间屋很简单啊，拆完再盖大楼，只是，有时，一条街，切成一段一段，便从此衰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