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耀

　　一滴雨，一朵云，一个人的天空;一杯茶，一首歌，一个人的世界。时间总在试图带走些什么，不只是你，还有我。窗外的夕阳，美得像曾经的我们一样，只是耳旁那首歌，那么熟悉，也那么寂寞，还有面前这扇窗，依旧开着，仍迎着冷风，却已破旧不堪。一个人身边的位置只有那么多，你能给的也只那么多。在这个狭小的圈子里，有的人要进来，就有人不得不离开，因此有多少人来到我们身旁，时间却又将他们一个个地带走，我们无力去挽留。一花一世界，一叶一片天。心若静了，整个世界就都安静下来，连虫子蠕动的声音，似乎也在原野上那么清晰。我们的世界不同于整个宇宙，世界无穷无尽而属于自己的，也只有眼前这些。

　　人生很有意思，也很有趣，包罗万象，之所以有趣就在于自己无法随心所欲，无法实现自己的每一个梦想。就像戏剧和影视所描绘的那样，情节有高潮有低落，有胜利狂欢的巅峰，也有身陷绝境的低谷和困境，因为这是人生中的一部分。曾经的我也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现在我的心是小的，已不再那么狂野，它就像一朵吊兰，不再羡慕牡丹的富贵，不再羡慕玫瑰的浪漫，不羡慕梅花盛开在寒雪，不羡慕雪莲隐居在天山。它却独恋自己小小的吊盆，有了它就是那么温馨，有了它就是那么幸福，它感觉这就已足够了，还祈求奢望什么呢?哪怕有高官厚禄，也不代表有幸福环绕，有千所房屋万顷良田，也不证明就欢心如意。人是要懂得知足而乐，足乐而安。如果，如果你已是满脸皱纹，如果你已是白发苍苍，如果你已经历经磨难，如果你已经受尽沧桑，那么，你也就会懂得什么是无知，什么是善良，什么是冲动，什么是安详。

　　是啊，等到什么都懂得的时候，我们的光阴也就所剩无几了。头发苍白了，牙齿动摇了，眼睛昏花了，耳朵发沉了，拿起结婚时的照片一看，当年的风采哪去了?怎么变化得这样多呢?何况照片上的二人现在或许也只剩下一人。忽然想起苏轼的词，“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道出了人到老年的孤独，道出了人到老年的凄凉。青春靓丽的少女，风华正茂的少年，只一瞬间，却已是遥远的，暗淡的，模糊的，寻不着的了。看那栽下的弱小幼苗，而今已是巨树参天，看那昨日还在田间奔跑的孩童，而今也已白发苍苍。

　　时光如梭，岁月如歌。在苍茫的大地里，在蔚蓝的天幕上，再也寻不到我们遗留下的痕迹。还记得曾经我们和亲友不分场合不顾形象，在一起嬉戏打闹，像是无理取闹，却又彼此尊重。还记得那年盛开的花朵，美丽却不妖娆、不造作。如今我们却像蒲公英一样，各自散落在天涯，便再也望不见彼此。是谁偷走了我们的流年，碎了我们的梦魇?我的那些亲人，还有我的挚友，我开始怀疑你们是否真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于是我开始寻找你们的痕迹。我开始回忆，感受你们曾经的气息。为了能够记起，我开始整晚整晚地做梦，我开始写下，在一个又一个的本子上写下那些忧伤的文字，我又开始撕碎，因为写得似乎虚无飘渺，像梦一般，结果我的心和散落的碎片一样，支离破碎。于是我又将它们一片一片捡起，重新组合，拼凑完整，试着找回那些逝去的岁月，试着拼凑那些破碎的梦魇。

　　人生就像一个谜，当你在谜中时你无论如何也搞不懂为什么，当你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也许什么都不用解释，人生中的每一道谜都会自然而然地清楚了，都那么轻松地想通了。我相信，终有一天每个人会发现，人生最值得珍惜的并不是功、名、利、禄，乃是那种历经沧桑始终不渝的亲情、友情、爱情，是你可以在年老时慷慨笑谈的人生!

　　(作者单位:河南省睢县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