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已完成的单纯小肠移植数目不足10例

　　□记者 何晖 文 李康 图

　　核心提示

　　1月29日，记者自省卫生厅获悉：郑州人民医院近期为两名“无肠人”进行小肠移植手术，现患者顺利康复，肠道功能已恢复。记者调查发现：小肠移植比肾、心、肝等器官移植难度更大，一度被视为移植禁忌。目前世界单纯小肠移植约600例，亚洲国家，小肠移植尚处于起步阶段，中国已完成的单纯小肠移植数目不足10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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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持续了9个多小时，麻醉师就上了3个

　　一段时间的药物调理和小肠配型成功后，2011年11月15日，15岁的小患者王明明被推上手术台。从晚上9点至次日清晨6点，郑州人民医院肝脏外科中心陈国勇主任亲自主刀进行“异体小肠移植”，手术持续了9个多小时，麻醉师就上了3个。

　　2012年1月30日，陈主任告诉记者：这次手术借鉴了全球顶尖的美国匹兹堡大学小肠移植中心外科综合处理技术，“端端吻合”后全程24小时监控，病人恢复异常迅速。“手术后4天就开始肠内营养，术后第13天就能吃饭，到第21天，患者彻底摆脱静脉营养。1月29日，这孩子出院了。”

　　2月2日，记者被告知：孩子状况很好，原来扁平如烧饼的肚子现在像个“球”了。

　　王明明是河南周口市川汇区北郊乡黄庄村人。2011年4月的一天，孩子正吃午饭，突然感觉肚子剧痛。周口市人民医院紧急探查发现：孩子“肠扭转，肠坏死”，遂当即切除坏死小肠。术后小肠剩有55厘米。据医学资料显示：人的正常小肠5～6米，1.2～1.5米勉强够用，低于1米则难以存活。

　　切除坏死小肠后，王明明病情并未好转，6月2日，转入河南省人民医院。施治两个月仍不能解决问题，医生说，唯一办法就是小肠移植。8月5日，王明明转入南京军区总医院。两个月过去了，王明明父母渐渐变得绝望。

　　有医生悄悄对他们说：“回去吧，你们郑州就有好大夫。”该医生推荐了郑州人民医院肝脏外科中心主任陈国勇。11月8日深夜，插着胃管的王明明被父母送往郑州人民医院。

　　此时的王明明骨瘦如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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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肠人”在家乡死里逃生

　　就在王明明父母喜极而泣时，47岁的王福平也在郑州人民医院摆脱了“无肠人”的痛苦。离奇的是，从县城到省城，王福平与王明明几乎走的是同一条求医路。俩人在南京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病区，直到先后转入郑州人民医院又住进了同一病房。王福平的妻子将10个月的坎坷求医路概括为两个词：地狱、天堂。“在来这儿前，我们是决定回家等死的。丈夫不敢相信郑州医生的医术会比北京南京好。”她说。

　　王福平是河南新密市一个普通的乡镇干部。2011年3月17日是他的黑色星期四。他的剧烈腹痛比王明明来得更突然，同事迅即将他送往新密市中医院。一系列抽血、CT和彩超后，医生怀疑是胰腺炎。两天后，按胰腺炎施治的疼痛丝毫未见减轻，此时腹部又检测出了“血性腹水”。

　　19日下午，王福平被转入河南省人民医院，直接就被抬进重症监护室。各种病种排除后，王福平被按肝肾衰竭加以诊治。但肾透析完了以后，“疼”仍未能控制住。折腾了五天后，王福平最终“疼”得昏迷。24日，他被转往北京301医院。此时的王福平已不能自主呼吸。“大夫说，没有办法治，你们拉回去吧。我一听就哭了，如果北京都查不出啥病，我们回去也是死啊。”当晚11点，王福平被推进手术室剖腹探查，打开腹部医生发现：他的小肠不仅有严重梗阻，还有大面积的扭转和坏死。紧急切除了90%％以上的小肠后，王福平的肚子里只剩下了20厘米左右的小肠。

　　陈国勇主任告诉记者：小肠是条弯弯曲曲的管道，约有6米长，是分解食物和给全身提供营养的重要器官。食物经由胃送入小肠后，会被进一步分解，养分也在此吸收。“手术留下1.5米小肠还勉强够用，低于1米则难以存活，依靠肠外营养支撑不了多久，而肝脏也将因为被‘闲置’日久而丧失功能，最终病人将会因多脏器衰竭而死亡。”他说。更要命的是，被坏死小肠严重感染后的腹腔满肚子都是臭气，关都关不上。手术后的王福平敞开着肚子被“隔离”起来，一个人一个病房。北京301医院建议转往南京。据王福平的妻子讲，丈夫是敞着肚子去的南京。

　　半年过去后，绝望的王福平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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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肠移植难过排斥关和感染关，

　　国内少有医院问津

　　2012年1月6日在郑州人民医院，王福平的手术持续的时间更长。

　　据陈国勇介绍：小肠移植手术一般需要4～6小时。“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肠管吻合，手术有很多问题要解决。王明明和王福平的手术基本算是顺利，但比想象中更复杂。两人因为长时间靠输营养液活着，腹部肌肉已经萎缩。尤其是王福平，血管特别脆，缝合费时较长，血管不能补针，必须非常精心和谨慎。”

　　全球关于小肠移植的最新资料显示：目前世界上仅有73家器官移植中心能做小肠移植手术，其中半数以上在美国。全球最早施行小肠移植手术是在1964年，美国开启了人类小肠移植的先河。但患者在术后12小时便死亡，另一例患儿术后移植肠管出现坏死，不得不在术后第二天摘除。此后四年，巴西、法国、加拿大也相继开展小肠移植，但全部病例均在术后短期内死亡。

　　成功病例出现在1988年，仍是由美国率先完成。国内第一例亲体小肠移植于1999年5月在第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完成，主刀是该院胃肠外科主任王为忠教授。据他介绍：小肠移植术在大器官移植领域属于难度比较大的课题，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小肠移植者仅1210例，目前存活658例。相对于别的器官移植，这个数字微不足道。（肾脏移植50万例）。

　　河南省人民医院普外科一位医生告诉记者：小肠移植在国内还属起步阶段，手术精细复杂，小肠上有丰富的淋巴组织，肠腔内存在大量微生物，移植手术后的排斥反应比其他脏器移植更凶险。“因为小肠移植难过排斥关和感染关，国内能做此项手术的医院并不多。目前只有南京军区总医院仍在开展小肠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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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肠功能衰竭的发病率，

　　在我国并无文献报道

　　南京军区总医院普通外科主任医师李元新教授将肠衰竭的病因分为两大类：一是各种原因所致小肠广泛切除术后的“无小肠”或“超短肠综合征”。另一类是肠道虽然存在，但吸收功能已经丧失。“对于肠功能衰竭的发病率，我国还没有文献报道，但是欧洲一份调查资料显示，每年肠功能衰竭的发病率每百万人中有2～6.8例。”在美国，每年有数千例病人因肠系膜缺血、坏死性小肠结肠炎、肠扭转或其他疾病导致全小肠坏死而被广泛切除。在台湾，每年有超过100名病人因为短肠症或肠蠕动不良等末期小肠衰竭需要依赖全静脉营养。

　　“我国的人口基数是美国的4～5倍，但我们对肠功能衰竭的原发病诊断与治疗水平不如美国，每年新产生的肠功能衰竭病人在每百万人中的比例应该高于美国。” 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胃肠外科一位医生向记者推算称。

　　河南省卫生厅一位工作人员受访时说：小肠一度被视为器官移植的禁忌器官，比肾、心、肝等器官移植更困难。尤其是单纯小肠移植，比较亲体小肠移植更艰难。“目前全世界小肠移植者1210例，单纯小肠移植仅600例，中国已完成的单纯小肠移植数目不足10例。在亚洲国家，小肠移植也仅处于起步阶段。在河南，郑州人民医院是第一家开展小肠移植手术的医院，尤其是单纯小肠移植，如果能常规应用于临床，将是患者的福音。”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