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祥

　　我的同事张平在杭州电视台《我们圆桌会》栏目担任主持人，这是一档官民互动的对话栏目。前两天她向我抱怨了一件事。她说，春节前几天，栏目做了一场节日期间倡议杭州市民关爱保安的讨论，现场请来了两位无法回家过年的保安，主持人让他们每人说一下春节期间的愿望。其中，一位叫张杰的保安说，春节就希望领导能来看看我们，给我们点鼓励。

　　以为这事就这么说过且过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的同事就接到了杭州市市长邵占维秘书的电话，说市长昨天晚上看到了那期节目，也听到了保安张杰在电视上说的愿望，很感动，决定现在就去看看这位保安，请栏目组告诉他保安具体在哪个小区工作。当邵占维出现在张杰面前的时候，小伙子光愣着傻笑，当时就随口说的，也没多想，更没想到，竟会是市长自己来。邵占维对小伙子说：“其实我这个市长和你一样，都是‘老百姓的保安员’。”

　　因为保安不经意的一句话，市长不请自到，而且市长自比保安，透出市长对权力拥有者和弱势者这两个职位责任和价值的认知，也展现了市长的民主风格。这是社会凝聚力的源泉。可惜，这一议题被媒体有意无意忽视，整个春节期间的版面，触目皆是韩方的论争和天后的跑音。这就是张平抱怨的原因。在她看来，市长也需要媒体和市民的鼓励。

　　在鼓励的语境里，总是强势方施予弱势方，比如家长鼓励小孩，老师鼓励学生，领导鼓励下属，难道市长也需要被鼓励？

　　刚刚成为马英九新阁僚的龙应台曾经讲过一个故事：前高雄“市长”苏南成在任时，大刀阔斧整治环境。但热衷连任的高雄市“议员”却有自己的算盘，因为一个摊贩就是一张选票，选举日迫近，选票最重要，而这些摊贩是不是社会脓包不重要。于是“议员”跳脚抨击“市长”罔顾商贩“民生”，而商贩集团则在一边鼓噪叫好。此时，一度保持沉默的高雄市民跳上前台，写信的写信，打电话的打电话，鼓励苏南成：我们市民要干净的环境，我们市民要安静的小区；苏南成所执行的不是“上面”的命令，而是“下面”小市民的意愿。戏的结尾当然“大快人心”，龙女士于是感叹：“几流的人民就有几流的政府，就有几流的社会、几流的环境。”

　　官员需要被鼓励。如果媒体对官员的亲民举动或政策的人格细节多一些关注，就会正向强化官员更多的“民主风范”和“民主人格”，社会就会更多一些向上的共识和凝聚力。

　　鼓励的是官员，治疗的是社会。如果我们的官员在看电视新闻时，只在意自己镜头的长度，而对同样在电视上表达的弱势者的呼吸和呼声缺乏细微体察，官民之间的裂痕只会加深。但反过来，官员多一些发乎内心的亲民举动，多一些具体的行动去实现公民福祉，也要看我们的民众和媒体怎么鼓励了。歌手孟庭苇在《幸福感》中唱道：“你一笑有一朵云的形状，我立马就会被你所感染”，对官员身上那些尚在崭露的重要变化和进步价值，我们能及时发现，并毫不吝啬地拍拍手鼓励一下吗？

　　当然，面对鼓励，我们或许就会看到官员正对着镜头谦卑地说，“我们会继续努力的，加油！”

　　（作者系杭州文广集团高级编辑）

　　【社会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