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没有可比性”
这是陈秉志从英国回来后，在老家过的第一个年，但是这个年他过得并不快乐。
亲戚朋友只要看到他，就会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收入怎么样。每当这个时候，陈秉志只能挤出一点微笑，把声音压低说：“在成都，工资水平不高，4000块。”
亲戚朋友中有很多是做生意的，对于这4000块，很是诧异。“都知道我花了几十万出国，以为我会一个月一两万，轻轻松松做小白领。”
二姨的女儿和陈秉志同龄，高中毕业就没再念书，现在在老家开了个店铺，一年收入60万。“二姨很直接，她会拿我跟表妹比，我觉得没有可比性。”
月入3000到1万是小“海归”
这位小“海归”出生于1986年，2008年去英国，2011年10月回国。他是山东临沂人，本科毕业于山东一所普通的大学，学的土地资源管理专业。
小“海归”是陈秉志对自己的称呼，他说，月入3000元到1万元的“海归”就是小“海归”，他月收入4000元，是一个很正宗的小“海归”。
陈秉志现在在成都的一家地产咨询公司工作，刚被派到重庆做市场调研。“这家公司是四大国际物业顾问之一，其实英国的同学很羡慕我进这家公司。他们有些做营业员，有些做小生意，很少能从事与专业相关的工作。”陈秉志说，“一起进公司的还有一个女孩，墨尔本大学建筑系毕业，月薪5000元。”
之所以他们的收入不同，就是因为面试的时候，陈秉志提了4000元，女同事提了5000元。
“当时只想先进入这家公司，4000元就4000元嘛，没什么。”
为练口语，爬过100多次泰山
念本科时，陈秉志不喜欢参加学校和班级活动，唯一的爱好就是爬泰山，四年里，他爬了100多次。而他爬泰山，是为了练英语口语。
大二上学期，他萌生了出国读研的想法。“英国皇家测量师学会”这个概念，是他出国留学的根本原因。“这是一个被全球认可的学会，我想做个出色的测量师，去英国留学可能会给我获得这个荣誉的机会。”
陈秉志英语成绩一般，口语不太好，为了提高口语水平，他一改往日内向的性格，主动找外国人聊天。“爬过一次泰山，看到很多外国人，我就时常抽空去爬，看到外国人就同他们说话，什么都聊。”
大三时，陈秉志开始准备申请学校，最后被爱丁堡大学的房地产专业录取，但没有奖学金。
成绩起码拿到中等，企业才会把你当“海归”
看到孩子的努力，陈秉志的父母非常高兴，决定尽全力送他出国深造。
陈秉志的父母在上海白手起家经营起了一家海鲜铺子，平日起早贪黑，生意还算不错，忙的时候一天能卖出3000多元的海鲜。
陈秉志出国花费的三十万，是父母两年的存款。但是在父母看来，只要能送孩子出国念书，花再多的钱都值得。
“我读研一年，学费是10万，一年的住宿费和生活费差不多20万。”
研究生的课很简单，老师拿着一份资料走进教室，布置一个作业，说明要求和截止日期就走了。“刚去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后来还是慢慢做好了。”读研那年，陈秉志没有花太多时间去社交，而是整天泡在图书馆，查资料，做作业，准备考试。“我大学基础不好，想拿到好的成绩就需要多努力。”毕业时，陈秉志平均分是61分。在他们专业，70分是高分，61分是中等，40分是及格。
“如果光拿个及格回来，很多企业不认同。最起码拿到中等，企业才会把你当‘海归’。”
“如果毕业后不能在英国工作两年，我可能不会去”
“在英国的工作经验非常重要，这也是我出国的原因之一。”当时英国有政策规定，留学生毕业后可以在英国工作两年。不过2012年之后，这一政策取消了，新政策说毕业后年薪拿到2万英镑，才能留在英国。“如果当时英国没有毕业能工作两年的政策，我可能不会去。”
刚毕业的时候，陈秉志在英国找工作非常不顺利。“英国的孩子从十三四岁就开始社会实践了，而我几乎没有。面试过十几次，都失败了。”
两个月后，陈秉志找到了一份房产中介的顾问工作，工资是固定的，一小时7英镑。一个月工资1120英镑，房租一个月接近300英镑。这样的收入，也就够自己在英国的开销。“其实就是把手上的房子租出去，和国内差不多。但这样的工作已经不错了，至少和我的专业相关。”
正是这两年在英国的工作经验，现在这家公司才会录用陈秉志。“老板是英国人，面试的时候同他聊起一些英国的经历和对英国文化的感受，他很高兴。”
2月27日，陈秉志转正才几天，经理就把他派到重庆，任务是把重庆主城区的所有写字楼的面积、租金等基本信息调查清楚，时间是一周。
我们见到陈秉志时，他西装革履，背一个双肩包，手上捧着文件夹，在解放碑跑写字楼。
“既然到了英国，
就多跟当地人接触”
陈秉志读研的时候，班上20多位学生，有4位是中国内地的。“平时我和中国同学接触不多，都是跟当地人一起学习、娱乐。”
在陈秉志看来，既然到了英国，就应该尽可能多地跟当地人接触。而天天和中国学生在一起，不利于融入当地社会。
“我交了很多当地的朋友，其中一位还是当地的贵族。我们都喜欢去图书馆看书，是在图书馆熟识的。”
陈秉志所说的贵族叫安德鲁，他家里有四万亩地，是英国典型的庄园主。“他说话和普通居民不一样，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当我问起他为什么说话和别人不一样时，他回答说，因为他有钱。英国社会有等级之分，但是朋友之间没有。前几天他同女朋友分手，还打来电话让我安慰他。”
（应当事人要求，陈秉志系化名）
本报记者 张莉萍
“父母可能并没有图回报，但是每当亲戚说起我收入低，出国划不来的时候，我父母心里还是不舒服，我看得出来。他们总是说，他们不需要孩子养，老家那套100多平米的房子就够他们养老了，只要孩子过得开心就好。”
——陈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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