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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岛辛岛山石遭开采 山体已被挖得面目全非

  

薛家岛辛岛山石遭开采山体已被挖得面目全非
一辆大货车在卸石块

  当一块块的石头从山体被肢解下来的时候,也许你只会听到石块的撞击声,但若干年后你恐怕不会知道,你的后代会对着荒山发出哭泣声。

  在薛家岛辛岛附近村落,炸山采石已经成为了一项产业,人们在这里支上碎石机,摆上运石车,雇上装石工,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石料开采场和石料加工厂 。每个月你都能听到响彻山岭的爆破声,每一天你都能看到一车车的石头被加工成碎石子。在部分采石场,老板拿不出开采许可证;在这一片区域,粉尘飞舞,挖山活动仍然在进行。2月28日,记者依照市民提供的线索,来到薛家岛辛岛附近村落,以泊湾村、东山村为基点,实地走访石料加工点和采石场,调查此地山石开采及环境破坏情况。记者发现,这些加工点已经形成一个利益链条。

  A 市民爆料快救救这片山

  “就隔着一条马路,路的北面是前湾港的集装箱码头,整个港区井然有序,但是你看看路南边成什么样子了?到处都是看山放炮的,山被挖得不成样子,还到处都是粉尘。”2月28日,家住薛家岛的市民田先生向记者打来电话反映说,薛家岛辛岛周边的小村落前两年还是群山错落、满山翠绿,但现在,每个山头都是开山放炮的“繁荣”景象。

  田先生心痛地说,“这些开山者的钱包算是鼓起来了,但是谁来救救这片山啊?”

  田先生告诉记者,他前几日爬上了薛家岛泊湾村附近的一座山头,没想到看到了惊人的景象。田先生惊讶地发现,远处就是码头,跟码头仅有一路之隔的群山却是惨不忍睹。“我从南面上了山,山南侧的植被保护得还都挺好的,一排大大小小的山坡,景色不错。可北面基本都光秃秃的。”田先生说起来他的所见,很是痛心。“有的山坡已经被劈成了断崖,各个山脚下到处都是挖掘机和大货车,全部都是在开山、采石。”

  田先生说,随后他绕道来到了山坡北侧,发现山脚下星罗棋布地分布着一个个小石料厂。田先生告诉记者,“我问了问,这些石料厂老板不少都是自己炸山,没有任何开采、经营的证件,他们赚的钱是多了,但是这些山都快被他们挖没了。看着好好的山成了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B 记者调查半面山坡被挖空,石料厂藏山脚

  路上都是小石子,山上四处冒“烟”

  针对田先生所反映的惊人内幕,2月29日上午,记者驱车来到了薛家岛辛岛附近。沿着齐长城路从西往东走,记者发现,情况确实如田先生所说,齐长城路的南北两面真的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路北侧 ,集装箱码得整整齐齐 ,但是到了路南侧,记者开车一路驶过,只看到了一个个光秃秃的山头。

  记者沿路注意到,几乎每个山坡上都有大型机器在工作,一些石头被铲到大货车里,再由大货车运走。而挖掘机每次把石块倒进货车时,都会扬起一阵烟尘,半分钟之后才能慢慢散去。

  从远处看去,一个个山头上就好像燃起了“狼烟”一样,到处都是粉尘。记者下车观察了一下,由于离挖掘机比较近,刚待了一会儿,记者就感觉呼吸道很不舒服。无奈之下,记者只得坐上车离开,准备前往田先生所说的泊湾村。

  山坡几乎被掏空,山脚下藏着石料厂

  在泊湾村的入口处刚好有一座小山。记者在这里看到,这座山已经被挖得“面目全非”。南侧山麓还能够看到郁郁葱葱的松树林,但是北侧的山麓却已然支离破碎,山坡几乎已经被掏空,到处都是破碎的山石,整座山看上去好像被从中间劈开了一样。

  记者在现场看到,三辆挖掘机正在半山腰处工作,旁边还有三四辆大货车在等待运送大石块。

  随后,记者绕往小山的后方,刚要准备进入村子,却发现在山脚处的一片松树林中,还隐藏着一个小型石料厂。一台碎石机正在工作,3分钟之后,就有一辆大货车满载着小石子从这个石料厂里驶出。

  记者找到了石料厂的老板娘,她告诉记者,山上炸出来的大石块运到他们这儿,经过碎石机加工成小石子后,就可以卖往别的地方了。不过,当记者询问老板娘有无开采山石的证件时,老板娘却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四五年前办了个工商许可证。村里边碎石厂多了去了,你们问他们去吧。”之后,老板娘便不再答话,把记者打发走了。

  C 记者暗访一个村子竟有十多个石料厂

  为了彻底摸清“石头的秘密”,记者决定化身成前来购买石料的商人,并以此为由头,搞清楚山石的利益链条和他们破坏大山的证据。

  第一家一个村十多个石料厂大家靠山吃饭

  在落实身份之后,记者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进入泊湾村,这条土路上落满了运输车撒下的石子。记者正往前走,迎面开来一辆大型运输车,汽车开过之后尘土飞扬,根本看不清路在哪里。短短5分钟的路程,记者看到了不下10辆运输车。

  进村不久,记者就看到了第一个石料加工点,老板自称姓徐,在他的地盘上堆放着不少加工好的细石子。他告诉记者 ,周围来买石料的人不少,“董家口的居多”。记者简要询问了一下价格后表示要货比三家,老板称,其实周围石料作坊大都同样价格,“这个村里有十多个石料厂,有的自己开采自己加工,有的运来石料进行加工,你不信可以去看看,反正我们都是靠山吃饭。”

  第二家要不是变压器坏了24小时不停工

  距离这个加工点不到10米,记者又看到了第二个加工点。这个加工点规模较大,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地面已经被挖出一个深坑,一个碎石机坐落在大坑的中央,一块块石头被加工成碎石子。在碎石机的不远处,两台装卸车正在紧张忙碌地工作,两名工人坐在石子堆上。

  记者上前简要交谈后表示想见见老板,工人表示老板不在。记者问,“这么多石子得多长时间才能加工出来?”工人告诉记者,加工石子并非难事,“之前我们都是24小时开工,多少石头都给打成细石子。”记者表示惊讶,“这样连轴转都用多少电啊?”工人指了指山坡上一个小屋说:“我们有变压器,那点电算不了什么,这两天变压器坏了,只是白天干,等修好了照常开工。”

  顺着工人的指引记者来到小屋前面,看到屋子里挂满了电闸,一个小型变压器坐落在房间正中。记者注意到,这个小屋离工人的工作地点很近,周围没有任何警示标志和防护措施。后来记者从不少老板的嘴里得知,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虽然每天吸入大量粉尘,周围也缺少安全保障,但加工石子的工作薪水不菲,“每个月能赚到3000~4000块钱。”

  第三家自己的小山头没料了才从外面进石渣

  随后,记者又来到第三家小石料厂。听说记者是来买石子的,正在开挖掘机的赵老板立马把机器停下,走下来跟记者侃了起来。“你来我们家买石子是对了,我们家的石子最好。”说着,赵老板走到石头堆上,随手抓起一把石子说,“你看这些石头多细、多小,其他家打不出来,他们的石头子都比我们的大,不好用。”赵老板很热情,而他家的石子价格和前面几家一样,也是34元钱一立方。

  “便宜点行吗?我们要的量大。”记者刚刚开口还价,赵老板立刻摆起了手,说完掰着手指头跟记者算起了账。“这石渣我们从外边运过来,320块钱一车,一车是20立方,算下来就16块钱一立方了。”

  “进价才16块,你卖32块,这价钱翻了一番啊?”对于记者的疑惑,赵老板一听就急了。“我真没怎么赚钱,工资、电费、炸药钱、挖掘机,哪样不得花钱。”赵老板告诉记者 ,工人的工钱每人每月要发四五千元,挖掘机是他自己买的,而碎石机每天24小时开工,也需要一大笔电费。“炸药现在也是越来越贵,得14600块钱一吨。”

  赵老板告诉记者说,虽然他现在从外边一车一车地拉石渣和大石块,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以前自己也炸山,但是我这块小山头已经要没料了,要不谁花那么多钱从外边进。”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大坑,原来,这就是他口中那个“没料”的小山头。记者注意到,这块地方已经被挖空,成了一个弧形的大坑,高约五六米,两辆大货车就停在坑里。“我们各家都分好了,我还能挖的就这一小块了,其他的都得从外边进货。”

  

薛家岛辛岛山石遭开采山体已被挖得面目全非
一辆运石车经过,尘土飞扬

  顺藤摸瓜 大块的石渣从哪里来?

  虽然不少加工点的老板也从事过石料开采的工作,但毕竟不能算作破坏大山的现场证据。和赵老板攀谈中记者了解到,泊湾村不远的东山村仍有一处山石开采点正在经营。“我们这些加工点石料都用得差不多了,都从那边进。”顺着赵老板的指引,记者看到一处山头粉尘飞扬。记者表示希望看看那一处的石料。随后,记者搭乘一辆运送石块的运输车到了这处石料开采现场。

  货车司机6趟车等一个活山上料也不多了

  在赵老板的加工点,记者经过十多分钟的等待,等到了一辆大型运输车,车上装着大块石渣,石渣被卸下后,赵老板示意记者搭乘这辆车去开采现场。记者上车跟司机师傅攀谈起来。

  “我们是从董家口过来的,想进一批石渣。”“好啊,我把你们带过去,不过我们老板可能不在 ,你只能跟我们一个管事的人谈了,他姓孙。”

  经过聊天记者了解到,运送石渣的这位司机姓杜,是吉林人,从事石渣运输工作已经不少年头。“现在山上的石头被炸得不多了,这边的没大有了,主要从我们那边进。”杜司机告诉记者,石渣开采的工作越来越不好干了,“山上开采石渣的不少,竞争比较激烈,加上石料越来越少,我们的活也越来越少,现在一天大概能运20来车吧,每天挣六七十块钱而已。”

  记者问为什么现场没有听到爆破声,老杜称这两天没有爆破是因为正在打眼,“一般一个月爆破一两次。”最后记者问到了核心问题,“你们这样开采石头有开采许可证吗?”老杜笑着说:“我们干活的谁知道什么证,反正我没听老板提起过 ,有没有的都是干。”

  炸山老板不管有没有证,货是不多了

  不一会,记者就来到了炸山采石的现场,这里尘土飞扬,一辆大型挖掘机正在把石渣装到一辆辆运输车上。下车后,记者看到了面目全非的山头,整个山北侧已经被挖掘得不成样子,只有一小部分还没有被破坏,而山的另一侧则树木成荫、郁郁葱葱。

  老杜招呼了一位3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就是现在管事的,有什么事情你问他。”记者赶忙上前跟“孙哥”打招呼。孙哥在仔细盘问了记者一番后表示,栾老板现在不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他电话联系。随后记者获得了栾老板的电话。

  由于现场灰尘太多,加上噪音太大,记者只得走到离现场很远的路边拨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栾老板依然心存芥蒂,他先是问记者从哪里得到了自己的电话,又问记者是哪个地方的,最后才跟记者谈起了石渣价格,“你可以在现场看看,这个山我们已经开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很少一部分,还要运给××老板和××地方,你给我加价我都不卖,别说减价。”

  记者表示开采山石的成本很小,希望栾老板通融一下,栾老板称:“怎么没成本?人力物力不都是成本?”记者询问开采山石是否拥有开采许可证,这句话引起了栾老板的警惕,“你管我有没有证 ,我是有手续的,不管有没有证,货是不多了,不谈了。”随后他匆匆挂掉电话。

  部门回应 相关情况正在核实中

  2月29日,在对泊湾村、东山村的石料加工点和开采点进行了调查之后,记者拨通了开发区国土资源局的办公电话。记者表示,自己就在石料开采加工现场,希望能够了解这些开采点是否在该局进行备案,获得开采许可证 ,并希望工作人员能前来配合调查,对确实存在问题的采石场进行取缔。

  中午11点多,三名薛家岛国土资源所工作人员和记者在采石现场碰面。在采石场,一名工作人员在看到现场的经营乱象后表示,此处正在修路,“1号线正巧过这个地方,这一块很可能是为了修路才炸开的。”当记者询问既然为了修路,为何路边山顶上的石头也被挖掘时,这位工作人员称此举可能是为了“挖底补平”。在之后的几处加工点,面对着一处处被挖掘出的大坑和堆积的山石,一位工作人员称:“这些大坑并非现在才有的,之前这里就有砖窑 ,大坑很可能就是砖窑旧址。”

  令记者不解的是,虽然工作人员驱车路过采石场和加工点,但并没有下车询问这些小老板是否具备开采许可证。对于记者提出的是否在该所备案的问题也没有正面回答。工作人员最后表示,鉴于涉及修路,问题复杂,此事需要和林业部门以及其他部门联合调查,并会在最快时间给记者答复。

  2月29日下午4点左右,薛家岛街道办的一位尹姓工作人员再度拨通了记者的电话。工作人员称,此事已经引起了部门领导的重视,“国土资源所正在调查之中。”这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对于辖区内的自然资源保护问题,我们一直都很重视,如果经调查核实,这些加采石场确实没有在有关部门备案,我们一定配合有关部门及时跟进,严格取缔。”他在最后表示:事情将会尽快调查清楚,欢迎记者继续跟进。

  A4~A5版文/图 本报记者(请市民田先生到本报领取线索费120元)

  记者手记

  一味坐吃山空,只怕山穷水尽

  都说环保是个大问题,是个老问题,可环保的重要性到底在哪?恐怕很少有人有深切的体会。

  此次辛岛之行,笔者终于见识到了环境被破坏的惨状。您或许无法嗅到大风起时那扑鼻的石灰异味,您也可能感受不到炸药爆破地面时的摇撼。但您只要想一个字就够了,那就是“山”。当您看到一座葱绿的大山被劈头一斩,一半青翠,一半疮痍之时 ,不知您会作何感想?

  我们青岛多山,青岛人也爱山,可颇具讽刺意味的是,青岛的山越来越少了。那些家人曾经游玩的场所,那些恋人曾经依偎的家园,那些我们美好的回忆正在挖掘机的轰鸣和楼盘的侵蚀之下,一座一座消失。变成了什么呢?也许是林立的大厦,也许是细小的石子,但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后代们的眼泪。到那时候,谁还会去计算“大石块320一车,每方16块钱”呢?恐怕谁也算不出来。

  我国古人善于造词,曾将一个人的懒惰形容成“坐吃山空”,将一个人的窘迫形容成“山穷水尽”。这两个词实在是巧妙,因为它们隐喻着现实。在这里,笔者只想提醒那些挖山者,也希望有关部门能意识到: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一味“坐吃山空”,只怕“山穷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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