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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强国”的历史视野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3月01日07:10  解放日报

  本报记者 曹静 黄玮

  解放日报报业集团文化讲坛龙年第一讲,聚焦“文化强国”这一宏大命题。

  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发出了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号召,于此背景下,以历史的视野来解读“文化强国”,让第51届文化讲坛既凸显了时代意义,又承载了历史厚重。

  著名作家王树增从“文化之本”着眼,仰望了一个民族发展、强盛所应该具备的精神力量与道德高度。

  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邓小南以“回首”的方式,引领观众看到一个她所解读的宋代,正所谓“向后看,就是向前进”。

  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葛剑雄围绕着“文化强国”的关键——文化软实力,直抒己见。

  世道人心是文化之本

  王树增是一名军人,1970年入伍,现任武警政治部创作室主任;王树增也是一位作家,创作了《解放战争》、 《朝鲜战争》、《1901》等作品。

  而昨天踏上文化讲坛的王树增,则呈现出自己作为文化思考者的一面。他以 “世道人心是文化之本”为题,为听众奉上了一次深刻而感人的演讲。

  文化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王树增认为,广义的文化指的是一个民族的精神质量、价值取向,这种价值取向在民族发展的历史中传承、更新,不断地形成对本民族及其他民族文化的感染力和影响力。因此,在他看来,文化的要义,是社会发展进程中某一阶段的集体精神状态,也就是常说的“世道人心”。

  从《长征》、《解放战争》、《朝鲜战争》到《1901》、《1911》,王树增明白,自己写的不仅仅是中国历史进程中某个阶段的文化现象,而是在写世道人心,在探索百年来中华民族的精神图谱。

  王树增眼含泪光地讲述了一个故事:“我在写《解放战争》的时候,长久地为一个细节所动容。我军一位高级将领挥师南下,一天早上,士兵报信说前边一位老太太已经等了三天三夜,她儿子的名字跟您的一模一样。这位将领下马一看,路边确实站了个衣衫褴褛的要饭老太,好久他才认出,那正是他的母亲。他随母亲回到老家,只看到一串坟头,没见到一个亲人。临别时,这位将领翻遍包裹,没找到一样值钱的东西,只有一顶部队发的蚊帐给母亲留下。他给母亲磕头,说:‘娘我要走了,我要解放全中国去了,儿子只求娘一件事情,在我活着回来之前千万别被饿死。’……当时,没有人相信共产党能打败国民党,但是短短3年多的时间,国民党这样一个强大的政权就垮台了,这是一般的军事规律解释不了的事情,只有一个理由来解释,那就是世道人心。”

  回顾往事,王树增为民族精神集体闪现的灿烂岁月而激动,也为当下现实生活中的某些现象而忧心:“有时,我们回顾民族精神往事的热情以及前瞻民族伟大前程的热情,似乎消失殆尽了,我们被现实利益弄得疲惫不堪,把偏离崇高当作了一种时髦,把灵魂当作一种商品。”

  曾经有孩子问王树增:“网上都说,黄继光的事迹是假的,你作何评论?”王树增激动了:“40多年前我入伍时的部队就是黄继光生前所在的部队,我至今仍以有这样的前辈而感到骄傲。为了写《朝鲜战争》这本书,我尽可能多地采访了和黄继光有关的人,从他的亲人到战友,包括当时冒死把黄继光几近破碎的遗体从阵地上背下来的女卫生员。”他坚持一个观点,就是“我不反对娱乐,但祖宗不能娱乐,那是我们的立身之本。如果一个社会把追求物质丰富放在主流意识的第一位的话,这种繁荣是虚幻的”。

  回首宋代,看到什么

  中国历史上历经了2100多年的封建帝王统治,用本届文化讲坛嘉宾主持张泽群的话来说:“如果把这2000多年的统治打个对折,宋朝正好是在这条对折线上。”

  昨天,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邓小南将文化的目光投射到这条“对折线”上,以《回首宋代,看到什么》来表达她在“‘文化强国’的历史视野”这一主题下的文化思考。

  说到宋代,人们往往会有“爱恨交加”的感觉。爱,是因为宋朝的经济发展、制度建设、科技文化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恨,则因为受到周边其他民族政权的挤压,充满了屈辱。对于后者,邓小南如此解释:宋代处于社会转型期,碰到了很多历史上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新问题,其中一个突出的情况就是周边政权相对来说都比较成熟。而且,12世纪是中国近千年以来最寒冷的一个时期,北方游牧民族向南谋求更广阔的空间,因而对宋造成很大压力。黄河频繁决口,又对农业生产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可以说,宋代不是个“天时地利”的朝代。

  另一方面,宋朝的经济充满活力,内政也稳定。邓小南认为,宋代疆域虽不广袤,但其统治的纵深度、文化的凝聚力却是前朝难以比拟的。用学者陈来的话说:“这是一个平民化、世俗化、人文化的时代。”

  政治开明、崇尚理性,是宋代的一大特点。邓小南引用沈括记载的一个故事:太祖皇帝问赵普“天下何物最大”,赵普回答,道理最大,太祖皇帝屡屡称是。“这件事情说明了宋朝是一个相对比较理性化的时代,因而一些研究者说这段时间是读书人的黄金时期。”宋代科举制度严密、公正,促进了社会的有序流动,使得一批当时被称为“寒俊”的人物能够崛起,形成新兴的士人群体。他们多出自于清贫的家庭,如范仲淹、欧阳修,通过自己的奋斗脱颖而出,不仅是一流的学者,也是出色的政治家。他们的自觉意识也非常成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绝不是范仲淹一个人的情操,实际上反映了一代人的民族责任感、历史责任感”。

  也正是在宋代,教育开始普及。当时,科举落第者往往会回到乡里,成为乡里事务的组织者,或者开私塾来教书。文化,从唐代的宫廷文化逐渐演变为宋代的通俗文化。当时,勾栏瓦舍里有各种各样的演出,十分繁荣。宋代绘画中也出现了大量辛勤劳作的普通人形象。

  以历史的眼光回首宋代,邓小南如此总结:“宋代并不是中国古代史上国事强盛的时期,但是在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方面都有突出的成就,对于人类文明发展有很大贡献。宋代在政治理念、思想文化方面的创新已深入到中国社会的肌体之中,对这一份文化遗产,后来者需要认真面对。”历史的选择已然植根于历史之中,回首千年之前,目的自然也是希望在中国的历史中理解历史的中国,憧憬历史的中国的未来。

  文化怎样才能成为软实力

  在建设“文化强国”的过程中,“文化软实力”是一个频频出现的热词,也是引发复旦大学葛剑雄教授深深思考的一个关键词。

  在葛剑雄看来,当下人们对于“软实力”非常有兴趣,但也存在不少误解,有的甚至以为软实力成本最低。在昨天的文化讲坛上,他提醒大家,“软实力”的重点在于“实力”。

  提到“软实力”,就不得不提到“硬实力”。葛剑雄认为,软实力必须要有硬实力的保证,或者以硬实力作为前提和基础。他以历史故事为例:宋朝沈括曾经跟辽国谈判。他把地图拿出来说,你们辽国占了我们的地方,你们得退,结果辽国乖乖地撤退了,“如果没有这张地图,没有沈括的外交经验和丰富知识,要实现这个目标也许要付出很大代价。但归根结底,没有当时有利于宋朝的军事态势,这张地图会起作用吗”?

  “软实力”只有转化为“实力”才能发挥作用。葛剑雄以又一个历史故事来说明此观点:清朝康熙至乾隆年间,一批传教士在中国测绘了一批地图,可惜被藏入深宫。后来有法国传教士将它献给法国国王,国王下令印行,结果落入日本人眼中。淞沪抗战期间,日军所用的军用地图正是以这套地图为基础形成的。用这套地图,日本军队避免了走弯路、节省了很多炮弹,甚至用它战胜了中国的军队。清政府缺乏眼光和人才,忽视“软实力”的转化,导致其为别国所用,反害诸己身。历史给我们上的这沉重一课,告诉我们,将“软实力”转化为实力的关键,是一定要用文化来教育、提高人的素质,只有用文化提高了人的整体素质,才能真正形成“软实力”。而文化最后也必须通过人的作用才能呈现。

  至于文化要如何转化为文化软实力,葛剑雄则认为:将文化变成产品、变成商品,是转化成为软实力的有效途径。譬如,在文化产业发达的美国,一部美国大片往往能抵几个集装箱的“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的鞋子、衣服。不少品牌,因其丰富的文化内涵行销世界各地,“我们的文化如果能够跟商品结合,增加商品的文化含量,提升商品的文化服务,那么中国文化的相当一部分可以转换成真金白银,变成对我们国家有利的硬实力。”

  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当下,“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句话常常被提及。对此葛剑雄的理解是:“今天是一个开放的世界,‘民族的’只有走向世界才成为‘世界的’。如果不让世界知道,不让世界认识,那怎么叫‘世界的’?现在我们倡导这句话,不是要继续闭关自守,而是要认识到走向世界的意义。”

  一种观点认为,中国文化全面走向世界,走得太慢。葛剑雄并不认同:“我觉得,不要先考虑如何走向世界,而是首先要走向基层、走到农村,要让我们13亿中国人广泛享受到文化服务,提高文化素质,在这个基础上适当地走向外面。走向世界,第一要让人家了解我们,消除不必要的误解;第二,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学习世界。一方面说明我们,另一方面学习人家,在这个基础上把文化变成商品传递出去,同时将我们的观念用潜移默化的方式传播出去,才能够争取到世界对中国文化的尊重。”在他的心目中,“美美与共,天下大同,这应该是未来中国软实力追求的最高境界,也是中国文化在世界文化之中繁荣昌盛、日益发挥作用的美好前景。”

  解放日报报业集团第51届文化讲坛实录将于3月2日刊发,敬请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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