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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鉴定破译死亡密码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7月02日02:19  京华时报
车祸鉴定破译死亡密码

这台显微镜是张雷的亲密“战友”。 本报通讯员 何建良 摄

  他的生活被各种光怪陆离的车祸包围,活的欺骗和死的沉默遮盖了车轮下的真相。他要做的,就是还原撞车现场。在那一瞬间,车辆究竟以怎样的速度和轨迹冲向灾难?

  6月29日晚上,办公室的灯光下,张雷皱着眉头又开始和照片较劲。张雷是清华大学汽车工程系博士后,是国内交警系统惟一的一名博士后,最长于交通事故中车速鉴定。这个晚上,他翻来覆去摆弄手里的20多张交通事故照片,一直比较、测算、琢磨至深夜。

  长安街“英菲尼迪”案、除夕夜朝阳区“叠罗汉”案、东五环7人死亡的特大交通事故案……北京每起重大交通事故背后都有他思考、实证的漫漫长夜。

  □人物对话

  清华博士后不悔当交警

  2008年7月,张雷作为高级人才引进市交管局交通事故鉴定中心。张雷并不是所有的案子都会进行车速鉴定,只有有委托,或者令人关注的事故,才会进行这项鉴定。

  作为一名博士后,选择做一名交警,很多人,包括他的妻子都不理解,但37岁的张雷不后悔,尤其工作4年后,他更庆幸地认为,这里恰巧是他学以致用的地方。而且,妻子现在也全力支持他,因为他忙于工作,妻子几乎独自承担了家里家外的事情,为此放弃成为一名大学老师,改在一所中专学校工作。

  记者:作为一名博士后,怎么会选择做一名交警?

  张雷:毕业时确实有很多选择,看起来可能都要比这个好,但我坚决选择了这份工作,我就是想学以致用。这也和我的另外一个理念有关,虽然我学的是汽车工程,汽车产业确实会带来经济的发展,但我认为大城市并不适合大力发展汽车,最适合发展的是轨道交通,相反交通不太发达的地方可以发展汽车产业。

  记者:有没有后悔过?

  张雷:从来没有后悔。这份工作既能和我所学的专业结合起来,还能踏实做事。而且我不光围着事故转,科研也没耽误,这一点局里也很支持。所以,感觉自己就像到了主战场,在前线冲锋陷阵一样,自己的所学有了价值。

  记者:遇上过棘手的车速鉴定案吗?

  张雷:目前还没出现,有时候甚至希望出现对我们车速鉴定的质疑。如果出现有难度的案子的话,说明信息不全或者太少。对于这类案子,除了现有的技术手段外,我们也在探索其他方法,不断创新方法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比如,随着车辆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车辆有可能增加记忆功能,到那时候这个记忆功能就可在事故调查中使用。

  记者:国内外的车速鉴定水平怎么样?

  张雷:北京的车速鉴定水平在国内肯定是最高的,也是最先做起来的。从国际上来说,虽然国外也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但不一样的是,国外的车路矛盾并不十分突出,交通事故也相对少一些,而且国外的警种并不像国内这样分得十分细,他们更多使用的是刑侦科技手段。因此,迄今为止,鉴定水平也是中国最高。

  □案例一

  英菲尼迪是超速了,可超速多少?

  许多人至今还记得英菲尼迪撞向一家三口的那起惨重的车祸。2010年5月9日凌晨5点35分,建国门外大街永安里路口,“英菲尼迪”撞上前方等红灯的“菲亚特”后又撞上了公交车。监控录像显示,撞车瞬间,英菲尼迪的车速并不慢,可它究竟有多快?快到是否超速?监控录像显然不会说出答案。

  英菲尼迪事故中,肇事司机陈家负事故全责毫无疑问,是否测车速并不影响事故定责,但这起车祸受人关注,很多人关心英菲尼迪的车速,因此专案组决定马上测出速度。

  事发后不久,张雷就拿到了事故照片,他仔细挑选后,拿着五六张关键照片赶往事故现场,他要到现场寻找和照片上一一对应的路面痕迹。张雷一边观察,一边决定了计算车速的方法。

  张雷说,当天上午11点,他开始计算,下午4点左右,不到5个小时,车速鉴定报告出来了。报告显示,根据图像法测速,陈家肇事的时速是110多公里,而该路段限速为70公里。

  图像计算法,就是单位时间内出现的图像帧数。这种方法里最重要的就是数图像的帧数,不能出错,否则直接影响计算结果。

  没有人知道,在5个小时里,除了报告上的图像法外,还有另外两种方法一起佐证了这个结果,分别为通过车辆塑形变形????法和路面上遗留的轮胎印用重量法来计算。用车辆塑形变形法来计算车速,就是根据车子的伤情,比如两车追尾,无论是正面撞、侧面撞等,它都有来源于实验数据的相应计算公式。因此采集这些事发后的痕迹数据非常重要,而这起事故的现场勘查非常全面,张雷测车速时,使用的就是勘查数据。

  像每起车祸一样,英菲尼迪案也留下了轮胎印,根据轮胎印的角度、路面的摩擦系数、车辆的质量,还有路面究竟是柏油路还是土路等属性,就可以计算车速。

  张雷说,上述每种方法他分别计算至少3遍,然后再由他的同事验证一遍。“算一遍很快,但是按照我的习惯,会至少重复做两至三遍。”张雷说,这是因为他拿出的计算结果会直接影响到一起交通事故的性质,所以他必须慎重对待任何一起事故,所选用的方法也必须是众所认可并更适合的方法。“测车速不可避免会出现误差,但要把误差降到最低,宁可多下工夫,也不能出现差错。”张雷说。

  □案例二

  “叠罗汉”事故中谁是开车司机?

  2011年除夕夜的晚上,在朝阳区大鲁店北路德安路北口,一辆车中共4人无一幸存,而且被全部甩出车外后以“叠罗汉”的形状倒地,究竟谁是司机?这个问题成为事故调查中最大的难题。

  虽然是单方事故,但因为存在责任认定和赔偿问题,所以必须确定谁是司机。

  张雷说,他首先要确定的是车的运动轨迹,包括车的方向、旋转等都一一分析清楚。同时,还对人的受力进行了分析,因为在车辆的运动过程中,不同的时间点人的受力并不相同,从而在车上留下不同的痕迹。

  张雷的运动轨迹和受力分析主要用来指明事故的侦查方向。比如,通过对车辆运动轨迹和人员受力情况的分析,张雷初步断定,司机至少在左侧的肋骨和股骨有明显的受撞痕迹。他的这一分析结果,刚巧和法医的检验结果吻合。

  根据同事们先期的分析结果,张雷进行了大量的车辆运动轨迹分析,最终包括车子的腾空、车内的人如何腾空、谁先甩出、谁最后甩出、“叠罗汉”的顺序等一一清晰呈现,并最终分析出每个人在车内的位置。

  这起事故中,最让张雷引以为傲的就是和同事们的协同作战,他认为是“最佳典范”。如果没有法医、酒精检测等各个同事的努力,他的轨迹分析即使做出来,也无从和车内的人员分别对应。

  □案例三

  晚高峰12分钟复勘完“东五环事故”

  2009年7月28日下午,北京东五环,山东籍司机刘平驾驶“东风”天龙半挂大货车由北向南在第三条车道内行驶时,突然越过中心隔离带,与由南向北行驶的3辆小客车相撞。事故造成6人当场死亡,1人送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1人受伤。

  如此复杂的事故,要进行仔细的现场复勘的话,至少需要封路1小时。而这对于正是晚高峰中的东五环来说,会造成的交通压力不言而喻。因此,张雷大胆提出,使用交通事故综合调查取证体系中的逆向推理法进行现场复勘,这是他第一次在复杂事故中,使用逆向推理法。

  一般而言,事故复勘都是在现场划皮尺、画图,然后通过现场痕迹等进行分析拿出勘察结果。但是逆向推理法不一样,根据撞完的结果,先假设推理出现场可能留下的痕迹。在这个事故中,张雷假设了30多处事故痕迹,然后在现场寻找一一对应的痕迹。结果显示,其中32处全部吻合,只有两处有差别,这样仅用了12分钟就完成了事故现场的复勘,大大缓解了当时正是晚高峰的东五环的交通压力。

  本报记者钱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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