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新闻引发广泛热议。东莞一家水疗馆，在男女更衣室均安装了视频监控设备，并直播到售票大厅，顾客们更衣的情况众人可一览无遗。但多数人并不知情，部分人则看到了有视频监控的提示，却也表示不知晓有直播一事。对此，水疗馆工作人员表示，安装视频监控出于保安需求，在大厅直播视频是为了震慑窃贼，直播已有两年时间，从未接到过投诉。（据7月5日《新快报》）

　　作为一项重要的人格权，隐私权只有在被侵犯后，方可激起涉事者的后知后觉。因为，在日常的社会生活中，特别是在此间文化传统下，公众很少摆出事前防御的姿态，抵御隐私的泄露；更多的情况只是，在隐私权遭遇事实侵犯后，才采取补救措施，或谴责或投诉乃至诉诸公堂。也许，正是此类慢半拍的权利意识，直接导致了很多人，不惧窥伺私隐乃至传播牟利。而当各方“主动的隐私意识”疲软，诸如直播更衣室一类的“剧情”，想必难成孤例。

　　致哀隐私权之不彰，有必要厘清一切权利的来源——源自天赋，源自法定，更源自实践传统的强化。现实中，所谓“纸面权利”广泛存在，即有见于法律文本，而难存于实际生活。此类“权利”所以被架空、被冷落，原因自然多种多样，却终究与“特定的社会文化”相关。以隐私权为例：商业文明对“家庭至上”信仰的冲击，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其速度之快、程度之深，令多数人适应不了，继而来不及发育必要的“信息防卫”意识。

　　显然，在“家庭至上”的时代，诸如水疗馆一类的服务行业稀稀寥寥，在自家洗浴、放松，自然无所谓隐私权一说。然而，当商业市场急速成长，乃至从吃喝住行到消遣娱乐，全面接管“小家庭式”的供给，若公众还对隐私权爱理不理，难免要付出沉重代价。遗憾的是，反观东莞水疗馆的“直播门”，竟然“两年未被投诉”，看似离奇诡谲却也不难理解——在家庭与市场之间，很多人仍未完成思维重置。

　　有几分的争取，便有几分的权利，确切来说，此“权利”不仅指法定权利，也指现实中众人默契的、实存的对“法律”的尊重程度。立法层面，捍卫隐私权或已展现足够诚意，但在众人通过“起诉”等司法动作予以配合、强化之前，最天才的法律文本，也有沦为“沉睡之书”的风险。众所周知的是，某项“权利”所遭遇的真实处境，很大程度取决于公众申诉、维权的力度：申诉频度越密、判例累积越多，越能降低同类案件的司法成本，直至隐私权最终被普遍信仰。

　　某种意义上，对法律的最好重申，就是令违法者付出代价。文明社会，居然还有直播更衣、裸体出镜的荒唐剧目；大众媒体，居然还将其视作一般社会新闻予以解构；围观的大众，也还或多或少抱持“看热闹”心态轻松对待……对于隐私权，我们未免还有些漫不经心。那么，下一次的伤害，还会远吗？

　　□然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