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罪：“穿越” 式的司法审判

　　曾经被媒体称为“中国最后一个流氓罪犯人”的牛玉强，不再是“最后一个流氓罪犯人”，因为新刑法废除“流氓罪”15年后，南京法院近日作出了一起令网民哗然的流氓罪判决，刷新了新的司法记录。

　　南京一法院日前就判决了一起“流氓罪”的案件，被告人赵大猛在1996年参与聚众斗殴，导致一死一伤。法院审理后认为，赵大猛的犯罪行为发生在1996年，而现行刑法是1997年修订后颁布实施的，按照“从旧兼从轻”的原则，赵大猛的行为应按照1979年老刑法定罪量刑，构成“流氓罪”。

　　2010年媒体报道过引起广泛关注的“中国最后一个流氓罪犯人”牛玉强。1984年，18岁的牛玉强因为和朋友抢了一顶帽子并打了一架，被法院以流氓罪判处了死缓。坐牢期间保外就医多年并娶妻生子的牛玉强因为超期未归，仍被警察带回去执行剩余刑期，并将服刑到2020年。牛玉强因此也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流氓罪犯人”。 如今，南京建邺法院作出的流氓罪判决，再次让公众大跌眼镜。

　　被称为“口袋罪”的流氓罪早已受到法学界的指责，“流氓罪是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装”。1997年 刑法修订后颁布实施，备受法学界非议的“流氓罪”终于被废除，将原罪名中的聚众斗殴和寻衅滋事、侮辱妇女等行为独立出来各自构成相应的新罪名。

　　南京建邺法院主审法官解释称，对赵大猛“流氓罪”的判决，是适用了我国刑法“从旧兼从轻”的原则。所谓从旧兼从轻，是指定罪量刑时对新旧法的条款进行比较，如果犯罪时有旧法，且旧法量刑比新法轻或者不认为当时的行为构成犯罪，就按旧法，这一点又被称为“法不溯及既往”；反之，则按照新法。二者合起来，称为“从旧兼从轻”。主审法官认为，参照这两条的规定，赵大猛与他人聚众斗殴的行为，造成了一人死亡的后果，最轻也要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最重则可能被判死刑。所以，现行刑法对于聚众斗殴的规定，与1979年刑法关于流氓罪的规定相比，显然要重得多，按照“从旧兼从轻”的原则，应该对赵大猛适用“流氓罪”定罪量刑。

　　按照媒体披露的有关案情，从法理上讲，被告人赵大猛涉嫌故意伤害（共犯）而非流氓罪。明明是涉嫌故意伤害罪，即便按照旧法也应该按故意伤害的共犯追究刑事责任，而不能草率地装入一个“口袋罪”，否则就是“糊涂官判糊涂案”。

　　流氓罪是一个已经废除15年之久的罪名，法院依然以所谓“从旧兼从轻”为由适用这个罪名，确有匪夷所思之嫌。如今依然适用“流氓罪”，其消极的司法隐喻往往穿越个案本身，至少表明主审法官的思维模式没有与时俱进，没有准确适用法律。影视剧玩穿越已经令观众审美疲劳，司法审判也玩穿越就难免有些荒唐，穿越式的司法判决往往牺牲的是司法的公正性。

　　法学界早已达成共识：流氓罪的设立本来就是当年刑事立法的一大失误。请法官同志不要再为流氓罪买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