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

　　中国的财政支出中到底有多少用于行政支出，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行政支出占比高，无非是“人多”、“车多”、“会多”、“吃多”、“游多”、“事多”、“费多”……最近正好有一个“人多”的案例在网上争来吵去——湖北省武穴市教育局核定编制54人，实际在岗75人，还有40人“退居二线”，基本不上班，超编一倍左右。

　　可以肯定地说，这不是极个别的情况。这带有一定的普遍性与代表性。“吃财政饭”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个地多起来的。笔者父母都是小学老师，从小就在教育界“混”，很早就在大人们的言谈中得知，有的教育一线的老师，只要本学校的待遇不好，就会千方百计地托人找关系往机关调。40多年过去了，我想有这种愿望的老师还是有的。否则一个县级教育局怎么会超编一倍呢？来的都是有背景的，是肯定不会想走的，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硬性规定一个杠杠，50岁就统统走人。把过50岁的人都养起来，把位子让给年轻人。

　　说到这里，我们不得不承认，“吃财政饭”的人，在我们这里是享受比较优厚待遇的。比如，机关里人多了，就设立非领导职位（调研员、巡视员等），有的地方甚至规定，干了正处十年，只要你答应退休，立马可以享受副厅级待遇。这些规定让人觉得很无奈。一方面，增加了财政负担，另一方面，是“有事无人做，有人无事做”。从我的判断来看，基层政府中超编的现象比较严重，而中上层政府机构中，这种优待性的政策执行得又比较充分，最后的结果都是大幅度增加行政支出中的人头费开支。如果再加上医疗、养老方面的优惠政策，行政开支不上涨都是“浮云”。

　　正如那位教育局长说的，这就是“改革的成本”。我们希望这个改革期越短越好，改革成本越低越好。

　　一是要把好机构的“进人关”。但是，中国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人情社会”，“抬头不见低头见”，越是基层政府，越是难以抵制“人情进攻”。加上这些“人情”非同一般，力量强大，一个机构的负责人也是身不由己，正好做一个“顺水人情”。正式机关放不下了，就进二级单位，直到“满满当当”的机关里到处都是人。因此，我们非常期待严格定编、“逢进必考”政策的积极兑现。从我工作所在的单位来看，基本上可以做到“逢进必考”，严格编制，基本形成了退休若干、招聘若干。这样的话再过十年，政府机关中绝大多数都是经过严格考试进来的大学毕业生，行政管理水平一定会大有提高。但是目前的这种过渡期又是无法跨越的。

　　二是中国不论哪一个行业，我们的一线单位都还是差人的，尤其是差能干的人。武汉市公安局最近做了两大改革，第一，巡警交警合一，在交通管理体制改革中，变一级管理为市、区两级管理，以区为主。交警在管理交通的同时，兼管路面治安秩序。原本由市公安局直属的巡逻民警，下沉到区公安分局和派出所。市、区、派出所三级巡逻体制调整为区分局、派出所两级。第二，武汉警方大力推动机关民警下基层，精减市公安局下设机构9个，精减警力50%，将4600余名市公安局机关民警充实到区公安分局，分局警力增加四成多。笔者称之为“让老百姓抬头见警”，增加老百姓的安全感。连公安系统都能够做这样的调整，教育系统为什么就不能调整呢？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武穴市教育局在岗的加上还能工作的未到退休年龄就“退居二线”的人员一共115人，从中选择出教学水平高又有教师资格证的60人充实到当地中小学教学第一线，留下55个人继续在教育局工作，情况会怎么样？当然这仅仅是假设。但是，我觉得从规制上来说，完全应该这样做。

　　（作者系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