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摄影/本报记者 刘建军

　　这位开怀而笑的老人，是一位老战士，是一位英雄

　　上世纪30年代，朱维荣在贫穷中度过幼年。1949年，他参加了国民党某部队宣传队，部队起义后改编。1951年9月，16岁的他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3兵团的文艺兵，带着年仅13岁的妹妹，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为战士们演出鼓劲。1951年11月，部队完成修建泰川机场任务后，兄妹俩安全回国。多年风雨过去，今年77岁的他居于呼和浩特市，儿孙满堂，一家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少年唱戏获军官赏识邀请从军

　　朱维荣童年时期，父亲给别人当长工，母亲操持家务，家里还有2个妹妹。饥饿伴随着他们，吃上一顿饱饭都难。

　　为了生存，他开始找活干，到草地上捡牛粪，到山里砍柴……他说，那时全家5口人晚上睡觉盖一张破羊皮被子，冬天半夜他常常被冻醒。

　　家里需要收入，父亲劝他学一门手艺挣钱，也为以后谋个出路。他选择了唱戏。他从小就喜欢唱戏，嗓子也好。“事实证明，我当时选择唱戏这一行是正确的。”

　　1949年，他学戏期间断断续续去学校上课，还念到了三年级。一天，学校举办活动，他们几个会唱戏的同学登台演出，当时的国民党骑兵十三旅的官兵也在看表演。“唱完戏后，一个当官的说我唱得好，问我想不想参军。当时我听说能当兵，真是高兴极了，没有和父母商量，我就跟他们走了。后来，我父亲知道我当兵的事，他也没有阻拦。因为我年龄小，大家都照顾我，后来有人给了我一件破大衣，每天晚上我就裹着这件大衣睡觉。”后来，为了扩大演出队伍，他又回老家召集了20多个人

　　部队起义整编16岁带着妹妹上朝鲜战场

　　1949年9月19日，绥远的国民党部队和平起义并整编，朱维荣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36军新编骑兵十三旅文工队的一名解放军小战士。1950年12月，第36军、第37军和骑兵第4师组成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3兵团。1951年，部队到朝鲜参战。出发前，部队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回家和家人说一声，顺便带一些随身物品。“我就是想回去见父母一面。”朱维荣说。

　　回家后，妹妹朱秀兰告诉他：“父亲以30个银元和12个馍馍，把我定给一个戏班的吹鼓手当童养媳，我不想当童养媳，我要和你一起参军。”就这样，他把妹妹带到了部队。

　　1951年9月，16岁的朱维荣领着13岁的妹妹踏上了入朝的路。

　　妹妹差点丢了

　　部队跨过鸭绿江后，美军飞机不停对他们进行轰炸。为了减小损失，部队夜间行军，白天隐蔽休息。他和妹妹年纪小，精神头也足，晚上行军时，他们站在路边说快板，给战士们加油鼓劲。白天大家休息时，他们几个文艺兵聚在一起，编排新的段子。

　　一天早晨休息时，他发现，妹妹丢了……“我到处去找，没找到。部队领导知道我妹妹找不见了，派了几个人去找她，第一次没有找到，又派了第二批人。晚上，部队的车把我妹妹拉了回来。一位战士说，我妹妹挖防空洞时在土坑里睡着了，部队走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从有了这次经历，我把妹妹看得特别严，生怕她再出什么事情。”

　　定时炸弹旁边唱快板

　　朱维荣说，他所在部队负责修建泰川机场，缺乏大型工具，战士们用铁锹和镐挖土和石头，扛运沙土。宣传队的工作是给战士们加油鼓劲。机场快建好时，美军派来9架轰炸机在机场上投下了许多定时炸弹。为了保护机场，战士们动手挖定时炸弹，朱维荣等宣传队员站在旁边说快板给战士们鼓劲。“当时我们打着快板这样唱：你能炸，我能挖，扔到河里随便炸，战士的精神比你炸弹的威力大，美帝国主义必垮台……因为不知道这些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炸，有的炸弹被战士们挖出来，扛着扔到附近的河里了。有的炸弹在战士们正在挖的时候爆炸了，在土坑里挖炸弹的战士全部牺牲。爆炸带起的泥土，经常把站在坑边的朱维荣等宣传队员也埋到泥土里。活着的人自己从土里爬出来，抖抖身上的土，继续去土坑边，给还在挖炸弹的战士们鼓劲。

　　回国当坦克兵上了电影

　　1951年12月，泰川修建完成，朱维荣和战友们胜利回国。面对领导问询，他说要当一名坦克兵，“因为当时朝鲜前线还在打仗，我想等学好开坦克后，开坦克重新上战场，保家卫国。因为我上过几年书，有些文化功底，所以有幸成为第一战车编练基地（后更名为第三坦克学校）第三期学员。毕业时我已经能熟练地驾驶坦克了。我毕业时，朝鲜战争结束了，于是，我留在学校的教练团当助教。“

　　1955年，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电影《人民坦克兵》，朱维荣和一名战友本色出演。

　　董其武亲点妹妹参加全军运动会

　　1959年，共和国成立10周年大庆前，国家在全军召集优秀运动员，参加解放军全军第二届运动会。朱维荣被选上去参加摩托车比赛，获得3块奖牌。妹妹朱秀兰也获选参赛，而且是被董其武将军亲点。

　　“当时我妹妹还小，她总想为国家建设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在朝鲜战场上，一有时间她就练习射击，后来她的枪法特别准。从朝鲜回国后，她参加国际友谊射击赛，获得很多奖项，还多次下部队进行射击表演。董其武将军所在的北京军区选拔参赛选手时，董其武将军说，咱们部队上不是有个小鬼，去过朝鲜战场，枪法特别好，她现在在那里，把她找回来参加比赛。就这样，我妹妹回到了北京，代表北京军区射击队参加比赛。”

　　享受美好的日子

　　全军第二届运动会结束后的一天，妹妹给朱维荣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他和女朋友彼此感觉不错，相恋并结婚了，后来育有2子1女。结婚时他们拍了一张很小的结婚照片，50多年过去了，这张结婚照被放大后仍挂在卧室里。

　　1976年朱维荣转业回到家乡呼和浩特。先在呼和浩特市计划委员会工作，后来又被调到呼和浩特市农业区划办公室。受朱维荣影响，大儿子也参了军，现在是部队上的领导了。1991年，老伴脑溢血经抢救脱险，但是留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他申请提前离休照顾老伴获批准。离休后，所有家务都是他做：做饭、洗衣服、打扫家……

　　朱维荣说：“老伴总认为拖累了我和儿女们，我担心她总这样想会拖垮身体。所以，我买了一个三轮车，天气好时，我就把她扶上车，拉她出去转转，有时去公园，有时去郊区。聊聊天，看看景色，她的心情会好很多。慢慢地，她在公园也认识了一些朋友。”十几年来，他坚持带老伴出来散心，三轮车蹬坏好几辆。前段时间，孩子们给朱维荣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

　　“每当想起小时候的情景，我就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现在的生活真是太好了，我要与老伴一起享受这美好时光。只要身体允许，我就这样搀扶老伴一起走下去……”

　　（背景链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3兵团

　　1949年9月，绥远（今内蒙古）和平解放后，在绥远起义的国民党军第9兵团等部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6军、第37军。1950年12月，第36军、第37军和骑兵第4师组成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3兵团。该兵团1951年9月参加抗美援朝战争，负责修建南市、泰川、院里机场；同年11月底，将士们凯旋回国。该兵团是内蒙古唯一一支派往朝鲜战场的部队。1952年12月，该兵团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9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