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正值孩提。由于物资极端匮乏,人们盛夏消暑主要有“三件宝”——大蒲扇、西瓜和竹床。蒲扇几乎人手一把,西瓜都是切成一片一片地卖。夕阳西下,暑气升腾,大院里、街巷边,最为壮观的就是密密匝匝的“竹床阵”。
我家那时条件稍好。每到天热,细心的母亲会采购一些降温品在家里做,有熬开了花浓稠的绿豆汤,有加了各种作料香味扑鼻的凉皮,而更多的是沁人心脾清凉爽口的酸梅汤。
我曾看过母亲做酸梅汤的过程。她先取野乌梅、玫瑰果和山楂干等用水洗净浮灰,把原料倒进锅里加水用大火烧开,然后夹出上面烧得正旺的蜂窝煤,把炉子调成文火,再煮二十多分钟,放入冰糖后将炉子封火,待完全晾凉后再捞出材料。母亲说,加冰糖可以冲抵乌梅的酸度,原汤会变得温润利口。
那时没有冰箱。母亲摇出井水,把酸梅汤装进水壶里“冰镇”。小孩子都好吃好喝,尤其是在外面疯玩了一天,浑身冒着大汗,急不可待地想来一杯酸梅汤。
虽然我们家手头略“阔绰”,但生活上不能显摆。母亲节制着,一周做一次酸梅汤。辛辛苦苦地忙一场,只有大半壶,给隔壁左右的邻居送一些,分到几个孩子手里的就是一大半搪瓷杯。因此,我们舍不得一口气喝完,总是分成几次,慢慢喝。真是滴滴酸甜,味如甘露。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超市里,商店里各种水果、饮料和冰淇淋应有尽有,室内常年开着空调,室外的滚滚热浪变得不那么可怕,降温品也显得可有可无,量多量少一样能安然度夏。
前几天,妻子兴之所至,从超市买回袋装的酸梅粉,冲好后放进冰箱里冰镇。喝过后觉得味道一般般,脑海里想起了母亲给我们做酸梅汤的情景。那一勺勺原汁原味饱含母爱的酸梅汤,承载了我儿时那些永恒而美妙的记忆。宋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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