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赃后廖丹潸然泪下
廖丹出示法院收款凭证
“今天退了钱,算能松口气了。”廖丹一边抽着烟,一边把脸转向别处,眼眶突然就红了。整整4年时间,他在每周两次的谎言中煎熬着,因经济困难,他用自己私刻的假章来给身患尿毒症的妻子结算一周两次的透析费,被发现时欠款已高达17.2万元。
而在该事件被报道后,廖丹家的生活几天内有了巨大变化。昨天上午,他将刚收到的捐助款交到法院退赃,廖丹希望,以此能救赎自己的犯罪行为,获得缓刑。
退款后马上给妻子报信
不到7点,妻子与儿子还在睡梦中,廖丹便匆匆收拾好自己的小包儿,特意放进了一盒香烟,轻轻关上家门,前往法院。
之前,他原本想开自己的黑摩的去法院,“但这两天实在太累了。”廖丹说自己4天来从早上7点到晚上11点连续接待记者,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今天才会麻烦记者让他搭个顺风车。
8点半,廖丹下车后发现法院还没开门,于是在树阴下点燃一支烟,边等边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9点15分,法官将廖丹接进法院,媒体记者则被婉拒在了门外。
20分钟后,廖丹举着法院开具的收款凭证大步走出法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接下来的事儿,就听天由命吧。”廖丹红着眼圈说。
廖丹昨天交给法院的钱是13.7万元,此前他已退赔过3.5万元。
退完钱后,廖丹第一时间给妻子打电话报了信。
律师表示尽量争取缓刑
昨天,乾泽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汪旭作为廖丹的代理律师陪着他完成了到法院退赃的过程。“我们之前有私交,今天的退赔和此后的事,都将由汪律师代理了。”廖丹说。
汪律师表示,他将最大程度地帮助廖丹争取缓刑,“此次廖丹将赃款全部退赔,应该有机会获得缓刑。”同时,他表示,廖丹的全家都指望着他一个人照顾,因为廖丹的父母早就离异,其母多年患病,这些年来,廖丹为了给妻子治病,向亲戚朋友把能借的钱全借了,如今廖丹的儿子刚刚考上重点中学,如果廖丹服刑,家里确实十分艰难。
捐款政协委员希望轻判
救助款有了着落,但廖丹还必须面对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不能被法院判处缓刑,那么妻子与儿子以后到底由谁来照顾?
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廖丹的眼圈有些发红,这几天一向有问必答的他,将头扭向一边:“再说吧,再说吧。”廖丹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似乎不愿意多想这个问题。
此次给廖丹捐款17.2万元的是珠海企业家、政协委员陈利浩。昨天上午,记者电话联系了陈利浩。陈利浩说,希望这笔捐款可以在廖丹的事件中起到帮助作用,也希望法院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对廖丹从轻判处缓刑。
陈利浩同时通过媒体对廖丹表示:“希望他健康平安”,并能够在事情解决后更好地照顾家人。
网友捐助治疗善款33万元
前天上午,廖丹在家中签署了一份授权书,有了这份授权书,他妻子杜金领今后的治疗费将更有保障。他授权媒体人范炜、天使投资人薛蛮子与新浪微公益为他的妻子募集治疗善款。
授权由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全程执行这笔款项,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与医院直接对接,确保各项捐款信息、治疗凭据等公开透明,接受公众监管,专款专用,只用于其妻子的治疗,绝不做其他用途。妻子如果不治,钱款再回到基金会另作他用。
截至前晚7点,已有3900余名网友捐款33万余元。达到50万元后不再接受捐助,这笔钱可维持其妻子透析10年。
争议
律师辩论能否缓刑
正方:缓刑不算“法外用刑”反方:没有缓刑的法定理由
社会各界被廖丹救妻的举动感动,都希望他能退赔获得轻判。根据刑法规定,只有危害不大,可能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罪犯,才可以适用缓刑。尽管法院尚未宣判,但廖丹能否获得缓刑已引起司法界的激烈辩论。
北京市伟博律师事务所主任李伟民律师认为,从法理角度说,即使为救助患病妻子,廖丹也应寻求合法的途径解决,而不是私刻公章,铤而走险犯罪。17.2万元属于诈骗数额巨大,应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考虑到本案的特殊性以及情理的成分,法官也只能在3至7年之间量刑。从法理上讲,本案没有适用缓刑的法定理由。“我本人对廖丹的遭遇也很同情,但廖丹案件不能突破法律量刑的基准。”他认为,廖丹的司法判处和妻子的救助是两码事,廖丹被判入狱,相关部门应承担救助责任。
上海市新文汇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富敏荣认为,廖丹并未将诈骗的赃款用于个人挥霍,而且是初犯偶犯,主观恶性不深,确有悔改表现。既然公诉人认为应在3至10年间量刑,法条中的以上以下均含本数,如果17.2万元诈骗款全部退赔,取得受害医院的谅解,可以判处3年。从目前情况看,廖丹不关押也不至于危害社会,能够适用缓刑条件。这并不算是“法外用刑”。
对话
“我得管她,这是做人的良心”
记者:很多人把你不惜诈骗救妻的原因归结为爱情,你觉得呢?
廖丹:我没文化,只念到初中,不懂什么爱情不爱情。我媳妇之前挣钱养活我跟孩子,她现在病了,我不管怎样也得管她,这是做人起码的良心。
记者:现在她病了,你觉得理应照顾她了?
廖丹:自打她病了以后,我就这么慢慢照顾我媳妇。两口子不就是这点事嘛。
记者:你妻子说,你帮她洗内衣擦身,大男人整天干伺候人的活,这么多年了,她心里很感激你。
廖丹:夫妻之间不提感激不感激,她也常和我说“你挺不容易的”,我知足了。两人原来一块吃过苦,受过罪,现在还能每天在一起,挺好。
记者:她患病这几年生活越来越难,你或者她有想过放弃治疗吗?
廖丹:她有时赌气会说“不治了,不治了”,我从没想过放弃。一家子在一起,好歹是个家。
记者:所以,你私刻公章伪造收费单?
廖丹:大夫说不透析她就得死。我真的山穷水尽了,我能等,我媳妇等不了。我就在马路边打了个办假章的电话。
记者:你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吗?
廖丹:从第一次交假收费单开始,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记者:就像常资助你的邻居说的“明知是毒药,也得先仰脖子喝了解渴”?
廖丹:对,我得先让她不死。
记者:你觉得法院会怎么判?
廖丹:不知道,心里真没底。现在有好心人给我捐款,我就想着全部退赃,希望法院判我缓刑。如果判我实刑,我也认了,法律毕竟是至高无上的,我确实犯了法。
记者:现在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悬着心?廖丹:每天晚上都做梦,睡不好觉,最担心孩子,我要被关起来,孩子就没人照顾了。至于小杜,听天由命吧,能活多长,就看她的命了。
记者:听说你开庭前,专门找小杜和邻居做了各种交代?
廖丹:我得交代清楚啊,万一回不来,有人来要债她怎么办,孩子上学找哪个老师帮忙,如果她去透析,还得托付邻居帮忙接送啊,都得交代清楚。
记者:你有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
廖丹:如果还是靠我照顾小杜的话,我进去时间短了她还能等,进去三年五年,她肯定死了,这家也彻底完了。假如我真进去了,希望邻居和社会各界,多帮帮小杜和孩子,他们没犯错。
记者:为给媳妇治病,你可能要失去3到10年的自由,你觉得值吗?
廖丹:她能活着,我就认了呗。
记者:16日是不是就能把所有的钱都退赔了?
廖丹:对,还了钱我再跟法官求求情,我不懂法律,都是自己瞎想,觉得能判缓刑。要是判了缓刑,每天晚上一家3口坐一起,乐乐呵呵的,挺好。
本版稿件综合法制晚报、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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