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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日,卫生部发布《加强公立医院廉洁风险防控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意见稿提出,患者入院时要进行医生不收红包、患者不送红包双向签字,协议书将纳入病案管理。记者调查时却发现———
近年来医患矛盾日益突出,红包是诱发因素之一。图为一家医院里,市民在排队挂号、缴费。 记者刘天麟 摄□本报记者 苏珊
8月2日,卫生部发布《加强公立医院廉洁风险防控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意见稿提出,患者入院时要进行医生不收红包、患者不送红包双向签字,协议书将纳入病案管理。收受红包,这一长期以来医生讳莫如深、患者敢怒不敢言的医疗界“顽疾”,卫生部再次对其“下刀”。然而记者采访时发现,其实之前济南许多医院曾制定出各自的措施杜绝红包现象,但时至今日仍是“人人心中有,个个口中无”。有专家表示,一纸规定难解决本质问题,平衡医疗资源、建立激励机制才是解决之道。
医患想法各有不同
“术前就已经送好了,主刀医生2000元,麻醉师1000元,管床的医生没要。其实,谁愿意花了那么多医疗费,还要额外支出一笔送礼费,但大家都这样,送了才踏实。”8月2日,在济南一家三甲医院手术室外,正在等候亲人手术的宋先生这样对记者说。他的父亲因患肺癌,正在进行微创手术。
在这家医院的手术室外,除了宋先生,还有很多病人家属在焦急等待手术的结束。记者随机询问了4位患者家属,他们均私下对记者表示,术前他们已送了或多或少的红包。病人家属孙先生告诉记者,他已经不止这一次和医院打交道了,家里人这几年不断有人住院手术,“每次住院都送,而且这红包价格也随物价不断涨。2008年时,我们还送500元,但这次打听了下‘行情’,这个数已经拿不出手了。”
“同病房做过手术的都说给了,不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后悔都来不及。”“红包给多少,看各家经济水平吧,经济条件好就多给点,差了就少给点。”记者在走访中发现,虽也有患者家属反映有医生拒收红包,但患者家属们的共识则是:不给医生红包,自己不放心。但记者注意到,在该问题上,医疗系统内部跟患者之间的认识并不一致。在采访了一些医院管理者时,他们均认为,医疗界内整体环境是好的,但不免有一些害群之马,收受红包只是极个别行为。“据我的了解,是有极少数医生收红包,但没有像一些群众反映的那么严重,我觉得不应该把我们的医生一概而论。”一位医院管理者称,这种认识上的矛盾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禁红包的推行。
举报收受红包有难度
其实,《加强公立医院廉洁风险防控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的发布,已不是卫生部第一次对“红包”问题动刀,济南一些医院内部也曾制定过各种措施杜绝红包现象。记者查阅资料发现,某三甲医院曾为医务人员建立职业道德档案,通过具体的奖惩规定,对每名职工的职业道德行为进行量化评分,作为年底评先选优的重要条件。如收受患者红包,被投诉到医院调查核实后严肃处理,不但扣除道德积分,还要在全院科室负责人会议上进行公示,对情节严重者诉诸法律。还有一家三甲医院在各个病区发布无红包承诺书,由患者家属监督,并与医生个人的晋升、奖金、定级考核挂钩,一旦发现要停岗6到8个月,情节恶劣的要上报卫生厅吊销其行医资格,2年内不准晋升职称。省卫生厅曾组织过全省20家省部属医院向社会郑重承诺:不收红包、回扣,不开大处方,不乱收费,并设立举报箱,公布举报电话。一旦发现,医务人员晋升职称一票否决。
记者询问一家曾公开承诺的医院,该院负责人称,医院还没有接到过医生收受“红包”的举报电话。但记者采访患者家属时,他们表达了一种看法:送红包一般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住院期间肯定不敢举报,医生治好病出院了,谁还会干举报这种“忘恩负义的事”?而且送红包一般都在私下里进行,除非偷偷录音,否则即使举报取证也很难,估计会不了了之。
制度乏力难遏制红包
对于此次卫生部规定的“医患双方签协议不收送红包”的举措,接受采访的患者家属大多认为,这仍是“看上去很美”。“一纸协议能管得住医患双方的手吗?医院有权利管自己的医生不收红包,但没权利管患者不送红包?”患者家属陈女士向记者质疑。
为什么“红包”现象会在医疗界屡禁不止?一位医院管理者的话或许能代表一种心态:“承诺不收红包,我们医院内部已经很久不提了。治理红包只是医院管理的一小部分,医院最根本的还是提高医疗水平,改善服务质量。”“为什么敢收?关键是收红包的风险太低,发现、查处的概率太小,红包对医生的诱惑力太大。”山东大学社会学教授王忠武说,一些医生在收红包时也进行“成本效益”分析:如果在100个收红包者中只有10个甚至更少人被发现,自然就会助长“不收白不收,收了还想收”的侥幸心理;如果有90个以上被发现,肯定没有人敢收。而且一旦被发现,处罚力度还是太小。“制度乏力,处罚轻微,一些制度形同虚设。”王忠武直言。
治理红包应疏堵结合
某三甲医院负责人坦言:“对于广泛出现的现象,要从机制上找原因;对于反复出现的现象,要从规律上找原因。”记者听到的一种较为普遍的意见是,在现行体制下,医生劳动价值难体现,这是助长收受红包的“催化剂”。“现在医院的检查费、药费普遍较高,但真正体现医生技术和劳务价值的诸如诊疗费、手术费等却比较低。在这种情况下,红包对个别医护人员就产生相当强烈的诱惑。”这位负责人说。
王忠武认为,要治理已成顽疾的红包,仅有“约束性的承诺”是不够的。治理红包要“疏堵结合”,不能一味地去“堵”。采取“疏”的办法,可以将那些具有一定合理性的“红包”透明化,像专家挂号费那样处理,这样患者支付红包就可以获得收据,医院和医生收红包要入账,当然也就透明了。暗中的红包一旦透明化,红包的激励和约束效应就能显现出来,危害作用也将明显弱化。
王忠武说,此外由于卫生资源的稀有,大医院、大专家相对于庞大的就医人群还是少,红包才有了滋生的土壤,因此加大卫生资源的投入和合理配置卫生资源,使患者在就医时,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这也必然会使红包现象日益消亡。也有医院管理者直言,在一定程度上也是部分患者“惯坏”了医生。患者也要改变“不送礼就办不成事”的观念,风气才能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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