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羁押两年,加上此后服刑半年,除了面对央视记者采访时翻供引发全国媒体的关注,这次记者来到时家,是时建锋唯一一次面对面接受媒体采访。作为“天价过路费案”最核心的当事人,时建锋一直被简单地刻画成一个替弟弟背黑锅的“傻子”,一个娶不上媳妇、连摩托车都不会开的“孬种”,而他内心真实的心路历程,都始终是个谜。
[关键词:改判]
“新华社、央视来看守所,我就知道有希望了”
6月17日,时建锋出狱那天,时家并没有人前去接他。大哥时银锋夫妇俩都在上班,没时间。
时建锋回家前也按照老家的风俗,去理了个发,并换了套新衣服,寓意 “从头做起,重新做人”。
关于“天价过路费案”的细节,时建锋不愿再过多提起,他重复最多的两句话,一是“这事儿太复杂了牵扯太多了,我不敢再提了”,二是“经历了这些,我的脑子变灵活了,明白了很多东西。”
他说,自己一点都不傻,假冒军牌运沙的时候,原以为自己聪明,但“聪明过了头就变成傻瓜了”。但是,他对开沙场以来自己的作为,并不感到后悔。
时建锋说,为弟弟顶罪时,并没有多想。“那时警察找到我,问我是不是车主,我说是,就被关进去了。”他说,原以为会有人帮忙,自己很快就能出来;但后来发现出不来了,弟弟在外面活动也不管用。到被平顶山中院一审判处无期徒刑时,心霎时就凉了。他心想着在审判过程中再挣扎只会招来更多麻烦,还不如让判决生效了,这个结果可能会引起外界的注意。
这宗离奇的案件真的迅速发酵成了全国关注的话题。直到包括新华社、央视这些媒体到看守所来找他时,他才知道“有希望了”。
[关键词:欠债]
时家大哥:“几十万的债让我们怎么还”
“有些事情,他(时建锋)不敢跟你说实话。”7月25日中午,在郑州西郊的一间路边小店里,时家三兄弟的大哥时银锋对记者说。时银锋说,从这案子一开始,他就认为自己的两个弟弟是为人背黑锅的。从平顶山中院最初的审判到鲁山县法院的重审,他都一直主张要上诉,然而都未实现。
其实,时家兄弟要申诉,最主要的是想获得一笔赔偿金。时银锋说,案发以来,为了打官司,三兄弟这些年赚的钱几乎全花光了,而三弟为了把顶罪的二弟捞出来,又借了几十万元用于“活动”;现在三弟还在牢里,但债主们一个个地盯着时家,这样下去,将来的生活根本没法继续。“母亲家里的几分田地最近要被征收了,这消息要是被债主知道,他们就要找上来了。”说到这里,时银锋眉头紧锁。
从天价过路费案曝光至今一年多时间,时家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大哥时银锋不仅要独自赡养老母亲,更要承担起照顾三弟孩子的重任。“弟媳见军锋进了监狱,俩人把婚也离了,剩下孩子没人管。我既要照顾自己的家庭,还要照顾母亲和侄子。”
时银锋说,关于申诉,他已经委托北京的律师王永杰来做,现在也在等王律师的消息。时银锋说,“我只希望能获得相应的赔偿,把债还了,让一家人将来能正常生活。”
[关键词:未来]
等有机会了,还是要自己做老板
时家两兄弟被关押在不同的监狱,时建锋出狱后不久就去探望了弟弟。他说,弟弟的精神状态还可以,在牢里的劳动是缝制衣服。两人只是聊了聊生活方面的问题,弟弟没有提及案件,也未提出“减刑”之类的诉求。时建锋能看出来,弟弟也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记者7月24日下午在这里见到时建锋时,他穿着细条纹的新衬衫和运动短裤,踏着一双凉鞋;头发短短的很整齐,还能看得出一个多月前出狱时剃过的痕迹;皮肤显得很白皙,他说,这是这些天一直在家里休养没怎么晒太阳的缘故。
在狱中,时建锋主要的任务是制作丧葬用的纸元宝;而出狱一个多月来,他最重要事情就是在家静养。他说,监狱里伙食不好,回来要好好调理一下。他每天在村子里走走,晚上看看电视。
时建锋说,现在是没有做生意的本钱了,等有机会了,他还是要自己做老板。
谈到回来之后村里不少人给他说媒,时建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有好几个人来跟我说过,但我只能是都推掉了啊。我现在啥也没有,岂不是要靠女人来养我,那肯定不行!”之所以乡亲们愿意给他介绍,是因为他人老实,““我今年44岁,相信50岁之前能把婚事办了!”
链接
“天价过路费案”
2011年,河南禹州农民时建锋被指控 “在8个月里偷逃368万过路费”获无期徒刑,经媒体曝光后,舆论哗然。随后,时建锋翻供、其弟时军锋自首,案件重审,二人最终分获2年半和7年的有期徒刑。
对话时建锋
“学致富,每天看中央7套”
记:现在状态怎么样?
建: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心情也挺好的。
记:准备什么时候出去打工?
建:还说不准,要再到处问问看,希望是能干的时间长一点的,工资高点的地方。
记:以后准备安心地打工了吗?
建:那可不中。跟别人打工是没有出路的,我还是想自己做生意,只是现在什么本钱也没有了。我现在看电视从来不看电视剧,那没意思。我只看中央7套讲致富经验的节目,天天都看,跟着学经验学本事。 ”
记:这次出了事,你后悔吗?
建:没啥好后悔的。做生意就会有风险,愿赌服输。
记:当时给弟弟顶罪,是怎么想的?
建:(停下了想了一会儿)也没多想什么,公安局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车主,我没在意,随口说是。结果后来就被抓进去了。进去后以为像以前那样很快就能解决,但后来发现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这样子肯定不能再让弟弟也进来了。
记:军牌都是你弟弟去弄的,你怨他吗?
建:不怨。他也是想让我赚到钱了能盖房娶媳妇。我们是兄弟啊。
记:事情到现在,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比如想办法给弟弟减刑?
建:这事儿牵扯的人太多了,可不敢再多想了,都过去了是最好的。往后退一步,会是一条路;要是死咬着一条路冲,只有撞墙的份儿。
记:经历了两年半的这么多事情,有什么感想?
建: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变聪明了,看清了很多事情,长了很多见识。很多东西之前没接触过,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待在里面两年多,值。
记:母亲一直为你结婚操心,现在也有很多人给你说媒,你怎么想?
建:现在谈这个事儿都是空的,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不实际。再说了,也得看双方能不能互相看得上,不是说成就成的,得靠缘分。
据《新闻晚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