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快车来了 贫困母亲笑了

排队做B超检查的妇女，她们此前从未做过B超。郭瑞罡/摄

母亲健康快车到达耐海塔村。

　　青海省共和县切吉乡——世界上最大的乡，面积相当于4个台湾省，人口却只有7000人。如此地广人稀，这7000人如何看病？村民告诉记者，“到村卫生院看病，要走上一天一夜。有的人一辈子也不看病。”

　　2003年，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启动“母亲健康快车”公益项目，从此农村贫困地区有了“流动的医院”。今年初，中国建设银行捐赠了48辆最先进的“母亲健康快车”。共和县分得两辆，一辆给了切吉乡，一辆给了有青藏高原“沙漠绿洲”之称的沙珠玉乡。7月中旬，记者随同新车走进共和县。

　　700万装备48辆健康快车

　　去年底，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与中国建设银行签署协议，启动“‘母亲健康快车’中国建设银行资助计划”。建行向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捐资700万元，主要用于青海、新疆、甘肃等地购置医疗救治专用车辆，为当地农村、牧区和城镇贫困妇女提供健康咨询和义诊、免费健康检查、药品及健康资料发放、孕产妇住院分娩免费接送、基层医务工作者培训以及特殊病例救助等服务。

　　建行投资700万装备的48辆“母亲健康快车”，称得上是一座移动的医院。车上配有病床、氧气、最先进的超声诊断仪和心电分析仪。B超和心电图当时就可以出结果。3月22日，48辆健康快车从天安门广场统一发车，目前这48辆健康快车已全部投入使用，其中18辆落户青海。

　　切吉乡卫生院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母亲健康快车被贫困百姓称为“救命车”。由于“健康快车”开进山区、牧区，很多贫困母亲头一次知道什么是“体检”；一些接受检查的贫困母亲被告知“身上长了不好的东西，赶紧治疗”，由此捡回了一条命；很多孩子就干脆出生在“母亲健康快车”上。

　　自2003年项目实施以来，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先后向青海各地捐赠了94辆“母亲健康快车”，目前已覆盖所有的县乡，为44万人进行了疾病普查，对7732名孕产妇和其他危重病人进行了救助，免费发放药品价值100万元。培训基层医务工作者、村医、妇代会主任、育龄妇女共20万人，接受咨询、宣传群众77万人次。

　　自2003年项目实施以来，已有1337辆“母亲健康快车”在全国30个省市开展针对女性的医疗卫生健康服务。受益人数已经超过3000万余人次，一定程度上改善妇女儿童发展的健康环境，缓解贫困地区医疗设备落后和健康需求增长的矛盾。

　　记者同时获悉，由于山区路况恶劣，车辆损耗大，妇基会规定，每辆“母亲健康快车”服务周期为5年。目前，不少车辆已面临服役到期，或者车辆装备已无法满足当地居民健康医疗需求，急需更新车辆和车载设备。

　　车上设备好于乡卫生院

　　共和县沙珠玉乡卫生院院长阿文海告诉记者，在分到“母亲健康快车”之前，他们都是骑摩托车巡诊。“这下效率提高了很多。车上的设备对高血压、肺心病都有很好的监控作用。B超机、心电图仪比卫生院里的还要先进，给出诊带来了方便。”

　　“母亲健康快车”开来之后，一天都没有闲着，轮流到沙珠玉乡管辖的10个村子去义诊，为村民建立健康档案，进行健康知识普及。一天至少要开20公里，没有专职的司机，医生就是司机。

　　记者随着巡诊的“母亲健康快车”下村巡诊。这里的日晒长达9个小时，走路明显感觉有气无力——随行的青海妇联同志说，这是高原反应。满山满谷的油菜花可以分散人们的注意力。高原亚寒带气候让这里的油菜花比平原地区迟开了3个多月。村子不远处有座山叫日月山，山下的黑城是当年文成公主进藏住宿处。著名的龙羊峡水电站就位于共和县内。

　　健康快车来到了耐海塔村。村里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基本都是留守儿童和妇女。一听说来了巡诊的车，上百位妇女瞬间就把车给包围了，有三四位孕妇来做B超，其中一位孕妇已经38岁了。青海省妇联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在青海山区有春节扎堆办婚礼的习俗，因此每年10月都迎来生育高峰。再加上青海是少数民族聚集区，一般准许生三个孩子。所以，从给孕产妇体检这个角度来看，母亲健康快车的用处非常大。

　　随车医生李发平告诉记者，他们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村子里巡诊，跟村民很熟，早晨8点半出车，下午5点收车，中午查到谁家就吃在谁家。共和县处于青藏高原腹地，气候不好，水质又硬，很多老年人都患有高血压、慢性支气管炎、肺心病，需要长期给药。妇女们的卫生意识也跟不上，附件炎、盆腔炎的查出率有5%。“这个比率已经很高了。”看记者对5%没有反应，他补充了一句。

　　心电图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村民严英花伸着脖子看。“你心脏没有问题，如果你还不放心，明天可以去乡卫生院再确诊一下。”李发平提高了声音对她说。55岁的严英花告诉记者，这是她第一次做B超和心电图，最近她的心脏很难受，一直扛着，听说看病的车子开到村里来，就赶来了。

　　在给村民做B超的2个多小时里，运货的大卡车车来车往，李发平很多时候都要扯着嗓子跟村民交谈。他今年33岁，孩子只有4个月大，月收入2000元，在乡卫生院已经工作5年。他毕业于河北一家医学院，记者惊讶于他怎么会来到青海落户，他说，共和县是他的家乡。

　　医护人员缺口达一倍

　　沙珠玉乡与切吉乡一样，常驻人口也只有7000来人。乡卫生院拥有7个医生、3个护士，院长阿文海说：“缺口达到一倍，要14个医生才够用。”他也曾向上面要过人，上面说“编制有限”，但阿文海觉得是想来、愿意来的医生太少，“我这里明明还空着一个编制。”

　　沙珠玉乡卫生院这7个医生除了巡诊，还要看病人。“7000人的乡子，每年住院病人多达600多人，急诊、门诊、住院、巡诊……两周才能回一趟家。”

　　39岁的阿文海每月能拿3000元，是7个医生里面收入最高的，这其中包括高原补助费。阿文海坦言，7个人没有一个不惦记离开乡卫生院的，去大医院自己的能力跟不上，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去县医院。一来医疗技术可以有提高，二来，老婆孩子父母都可以团聚。

　　阿文海在基层干了20年了，前后给三个卫生院当院长。乡卫生院里的设备是越来越新，但是放眼整个青海省，乡卫生院里也没有一个本科毕业的医学学生，最高学历就是大专，卫生院里即便有X光机，会看的医生却没几个。

　　34岁的豆改医生是藏族，毕业于青海海南州卫校，全科医生，他在沙珠玉乡卫生院工作了10多年。每两年就会有一个医生离开，“跟我一起来的那拨人都走完了，大家都愿意去环境好一点的医院。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县上工作。”豆改医生说，他现在唯一满足的就是收入。“月收入2700元，够用！”

　　其实，沙珠玉乡还算是共和县比较舒服的地区：被称为沙漠里的绿洲，没有大山可爬，最远的村子开车也不过20分钟。即便如此，豆改依然强烈地惦记“县上”。“县医院设备好、技术高、患者多，学习的机会就多。”

　　快车是一辆免费的120

　　母亲健康快车发下来，半个月之后，就派上一次大用场。一位43岁的男子突发肠梗阻，阿文海就是开着这辆车把他送到县医院的。“如果没有这辆车，我们就需要先给县医院打电话叫车，很耽误病情，病人的肠子会坏死，甚至会危及生命。”阿文海说，这辆母亲健康快车是他开过的最棒的车，也是他们卫生院拥有的第一辆车。有这辆车之后，再外出巡诊也确实有了家的感觉：“中午可以在车上歇一会儿。这时候感觉还是挺温暖、挺自豪的，祖国人民还是很惦记我们这些基层医生的。”

　　很多时候，母亲健康快车就是一辆120，但不一样的是，车上所有的服务都是免费的，无论是抢救、运送病人还是做普通的体检。

　　共和县县医院的医生也向记者证实，随着社会的发展，农村的交通事故越来越多，遇到120不够用时，健康快车就要上。在健康快车接送的病人中，孕产妇占到一半，车祸患者占到三分之一。

　　晨报首席记者 崔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