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结被骗款 谁拖了警察的后腿

　　 N本报记者 涂明 吴臻 实习生 俞欣瑶

　　 关注理由：8月9日，福州首次曝出电话银行诈骗“窃听风云版”。一骗子以卖二手车为名，通过录下买主的电话按键音，导入音频分析软件，进而破解用户在电话上输入的密码，转走其卡内近5万元（详见本报8月10日A9版）。现在，警方在调查此案中陷入困局——无法查到骗子嫌疑账户资金的流向，不知账户中还有多少钱，有多少钱转到哪个账户去了。办案民警称，相关某银行福建分行告诉他们，无法查到省外该行网点账户的明细，连嫌疑账户的资金流向都不清楚，更遑论冻结该账户追回受害人损失了。

　　 要追回受害人被骗的资金，注定是一场赛跑，一场警贼之间的对决。据了解，目前银行卡诈骗案频发，仅福州仓山区一带，近期平均每天就接到此类案件七八起，多则一天十数起。面对受害者的追问，有把握破获的案件并不多。警贼赛跑中，贼通常都跑在警的前面，在账户被冻结前将骗到的钱转走。那么，为何警察“跑”不赢骗子，又是谁在拖警察后腿？

　　 想冻结骗子账户，银行却说没有权限

　　 遭遇电话银行诈骗“听音破译”的周先生说，在开通电话银行时，他还特地问过银行工作人员：“在我没准许的情况下，有人能转走我卡中的钱吗？”当时工作人员告诉他“不可能”。可是意外却发生了，周先生卡内49999元钱被转走。

　　 银行短信通发来存款被转走短信后的第一时间，他就赶到银行要求冻结对方的账户，银行的工作人员却说没有这个权限。

　　 周先生立即找在该行上班的朋友帮忙。“网上都说遇到存款被骗子转走时，要挽回损失，最快的办法就是找个银行的熟人，输错5次对方账号的密码，便可冻结对方账户24小时。”周先生说，可是这个朋友说，骗子这张卡是在省外网点开户，他上班的福州这家银行没这权限。无奈之下，周先生只能报警，等待警方走手续——待分局领导批下冻结账户通知书，警察再带着文书到银行要求冻结骗子的账户。

　　 一家股份制银行的工作人员说，转账业务类型如果是异地转账，钱款不会立即到对方账户，可以利用时间差，通过报警立案追回钱款。

　　 不过，此案办案警察表示，要追回周先生的存款，希望不大。

　　 市民钱款被骗，要追回来并不容易

　　 目前，从福建省至全国，银行卡诈骗案频发。

　　 福州一些专办此类案件的警察表示，面对堆积如山的卷宗，告破的案件、有把握破获的案件很少，能追回受害人损失的就更少。“能为受害人追回一部分损失，就相当不错了”，一警察透露，几百元、几千元的案子，他们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调查。

　　 在这场围绕受害人损失的赛跑中，警察屡屡落后于诈骗分子，是何原因呢？据这些警察介绍，储户从明白自己被骗到报案，短则十分钟到半小时，长则数小时。通常，储户会到当地派出所报案，案值5000元以上的，再转到当地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刑侦大队的警察先受理案件，做笔录。要立案，办案民警要报给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批，批了才能立。从受理案件到立案，法定时限是7个工作日。立案后，还不能冻结嫌疑账户，需要账户协查通知单和账户冻结通知书。这两份文书，先要刑侦大队长批，再交给分局局长批。批完后，办案警察才能拿这些文书到银行去，出示警官证和相应文书，与银行工作人员沟通，要求他们配合。

　　 警方找银行查账户，要跨四道槛

　　 警察说，他们拿着账户协查通知单和账户冻结通知书去银行，银行的人一般并不会当天立马帮他们查询、冻结嫌疑银行账户。他们遇到过这几种情形：一、去某银行福建省分行要求查询某账户明细，省分行叫他们去市支行查询，到了市支行，工作人员说他们没权限，要等他们将情况汇报给省分行，省分行同意后才行。拿到该账户资金明细单时，一来一去过了好几天。二、他们去某银行福建省分行查嫌疑账户，该行工作人员看过协查通知单后，要求他们去省公安厅盖章。他们问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单位级别要对等”。三、如果嫌疑账户是在省外网点开户，福州有几家银行还查不了，原因是没有权限。要查清楚，两个办法——出差一趟，或是找那里关系好的警察帮忙，将嫌疑账户明细单寄给他们。四、他们在办银行卡诈骗案时，如果弄到了涉案的银行卡，就要了解有哪些受害人向这张卡里汇款，以便弄清楚涉案的金额，找到受害人了解案情。若受害人的汇款账户与涉案账户不在同一银行，是跨行转账，福州大部分银行根本查不到汇款账户的账户号和户主信息。

　　 这些警察表示，他们到银行要求对方配合查询、冻结账户，工作人员常说没权限，他们也没招。究竟是不愿配合还是真没权限，他们也不知道。有一次，福州一储户被骗子电话诈骗，数十万汇到骗子账户，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报警。他们也很急，因为走程序批账户冻结通知书要时间，就跑到银行要求赶紧临时冻结嫌疑账户。银行工作人员不肯。后来，受害人找到该行一个熟人，立即将嫌疑账户冻结了，他们马上补办手续。最后，追回部分存款，防止损失扩大化。

　　 骗子转款取款，速度大大提高

　　 如果储户汇款汇错了，或是被骗子将存款转走，第一时间发现后，银行有没有应急办法冻结对方户头呢？昨日，记者询问了福州市大大小小九家银行的工作人员，他们均称只能帮忙紧急冻结本人账户，不能冻结对方账户。要冻结其他人的账户，要公安机关带着相应法律文书前来才行。

　　 而诈骗分子是如何将受害人的钱款转走的呢？专办此类案件的警察说，诈骗分子通常用网银，有专人在电脑前盯着账户，不停刷新，一发现有钱款进来，立即将钱转到下一个账户，转了几次后，最后转到分散在各地的多张银行卡内。而请来的多个“马仔”在接到电话通知后，早早守在ATM机前，看到钱款到账，立即将钱取出。

　　 从受害人的钱到账，到被骗子转走，整个过程用时多长？警察表示，长短不一，若冻结嫌疑账户距案发超过半小时，钱款基本很难全额追回；若冻结其账户在一两个小时后，追回钱款希望渺茫，能追回一部分就相当不错了。

　　 办理银行卡诈骗案多年的警察说，之所以警察面对此类案件经常很被动，在于“敌”在变，而“我”未变。诈骗分子从到银行柜台取走钱款，到现在用网银转账、ATM机取款，团伙作案，分工合作，转款取款速度大大提高。而警方还是在旧的办案机制下，沿用老办法，自然越来越跟不上骗子的脚步。所以经常出现这种情景：警方冻结了嫌疑账户后，发现里面的钱没了。

　　 □记者观察

　　 应建联动机制加速追被骗款

　　 如果要缩短冻结个人账户的手续、缩短办理冻结的时间，银行方面也有顾虑。某银行一工作人员说，银行不可能完全开放这种查询、冻结的权限，毕竟这是一个法律程序，查询、冻结个人账户必须依法进行；而且银行要保护储户金融正当自由和权限。“不可能随便一人过来说，一个账号可能是骗子的账号，我们就冻结它”，银行有关人士说，

　　 一旦开放了这一权限，将引起金融秩序的混乱，并造成公众对银行的信任危机。所以，要查询、冻结个人账户，必须有由司法机关出示的相关法律文书。

　　 一方面是个人的利益被侵害，十万火急，另一方面是保护公共利益和储户的利益，如何在两者之间实现平衡？一位资深的警察表示说，可以在警方和银行之间建立一个联动机

　　 制，在警方接到市民报警电话时，专门由这个机构同银行联系，迅速冻结可能是骗子的账户。这一冻结属临时冻结，骗子就不可能第一时间将受害者的钱取走，这样可以挽回受害者的经济损失。需要的法律程序和文书，警方在立案后补办。

　　 如果报警人是报假警，警方将严肃处理，对其进行处罚，甚至追究其刑事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