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淤泥4公里 清河？臭河？

　　北五环，清河羊坊闸水文站下，黑色的清河河水裹着杂物向下游慢慢地流淌着，散发着阵阵臭味。

　　全长23.6公里的清河，得名于公元1262年元代科学家郭守敬建议忽必烈修复的漕运河道，修复后的清河在北京城市河湖水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而如今，清河不清。在各种污染因素作用下，清河恶臭多年。在清河从羊坊闸水文站一直到下游的天通苑附近，大约4公里的河道中，淤积的淤泥上覆盖着绿色的藻类，碎石堆裸露在河道中。

　　在全市将对河道进行疏浚整治工作之后，清河能否从此彻底根治长达数年的恶臭，能否借此消除洪灾的隐患，给附近居民福祉？

　　河道中隆起碎石堆

　　北五环以北大约三公里，从立水西桥下沿清河河边的滨河路、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往东北走大约500米，一道横幅拉在路中央，拦住了来往行人和车辆。横幅上写着“水毁工程修复，断路25天”，施工的工人说，半个多月前的大暴雨使河水暴涨，冲坏了这段路面。

　　距离地铁五号线立水桥站大概500米远，由此向清河河道里望去，浅浅的河水里散布着露出些许棱角的石块。大小不一的碎石块与河水的平滑表面不相协调，河水经过碎石堆时，被快速地分开，形成两股水流向下游流淌，在河水遇到较大的石块时，会发出水流与石块冲击的响声。

　　沿着滨河路继续向东北方向走约300米后，一座仅容两辆车相向而行的桥下，五六个由碎石块堆积而成的石头滩涂霸占了河床的绝大部分面积。其中几块面积和体积比较大的滩涂，顶部堆积着的灰色石块个头儿也普遍较大，隆起的形状像是并不陡峭的山包。

　　河西岸不到五米远，是一排平房，这里聚集了废品收购站、小超市、简陋的饭馆和洗车铺以及不少外来户。老杨就是其中之一。在他看来，清河河水的流速不算很快。被这些隆起的“山包”撕裂、挡住去路的河水，在“山包”两侧绕过，冲击石头的力道似乎也因受阻而变大。

　　“前几年清河的水没有这么大，今年的几场大雨后，河水盖住了水中更多的石块，也有一些石块被冲到了下游。”小赵四年前从河南老家来到北京，落脚在清河边，在他看来，从那时起，清河河床里“一直有这些石头”。

　　小赵的一个老乡在立水桥附近住了近十年，说起河床里的石头堆，他皱起了眉头：“反正我没看到过清理河道的。”

　　黑绿色淤泥遍布河道

　　除了石头滩涂，河道的另一个“主角”是黑绿色的淤泥。

　　清河的水位低得可怜，如果以石头滩涂为参照物，目测出的河水深度为二三十厘米，深的地方在半米左右。河水在阳光照耀下有些反光，并不清澈的河水下面是黑绿色的淤泥。

　　在靠近天通苑的河边，黑车司机老张从2008年起就在这附近拉活儿。“淤泥可厚着呢，要是站在桥上往下扔个砖头，不是‘噗通’一声，而是‘噗’地一声闷响，一下就嵌在淤泥里了。”老张说，到了枯水期，清河中的水就会变成薄薄的一层。“那时很容易就能看出河道里沉积的厚厚的淤泥，具体多厚没量过。不过河水小的时候，看到有石块陷在淤泥中，能陷进去二十多厘米。”

　　在老张的记忆中，7月21日的暴雨让清河水位距离立水西桥桥面还有一米多高，河道两侧低于桥面的道路上，一些淤泥和垃圾随着积水被冲到路面，“淤泥干了之后，很快就被汽车给带走了，不过那种臭味却持续了几天。”

　　河对岸，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们在河边休息，河道边几个地摊小贩们正整理货物准备开张。一位工人说，不久前曾看见过一群“管河道的人和工人站在河道边，好像是拉网、清河道”，但究竟多久清理一次，住在河边的工人们谁也说不清。

　　“人家搞环卫的只清理桥上、路上，河边和河里没见有人清理过。”在河西岸开小店的王女士，对自家铺子门前的这条“臭河”十分不满。“那些小商小贩，到傍晚了出摊，吃西瓜直接扔桥上，要么就扔河里，没人管。”她说，半个多月前大暴雨当晚，河水猛涨，河面上浮起了不少原先在河底的垃圾，“水落下去之后，河边小树上挂满了白塑料袋。”

　　与砂石堆积、淤泥遍布等问题相比，最让河两岸住户们头疼的问题是，清河已经成了一条“臭河”。王女士家对面的河东岸，一个约3米宽的排污口正对着河道，管道里向外流着污水，刺鼻的臭味儿弥漫在王女士的小店门前。约4公里的河道上，明显可见的排污口有4处，其中两个正向清河中排放着污水。“都是附近小区排的生活污水，住的人多了，你总不能不让人家排污水吧。”

　　王女士和她的邻居们更愿意将门前的河水称为“臭河”，“就是因为常年黑色的河水，淤泥散发出一股恶臭，难闻得跟下水道一样。”

　　紧挨河道的菜地

　　沿着滨河路向下游，一座桥连接着清河两岸。河东岸，村民老刘对半个月之前的那场大暴雨记忆犹新。“当时水涨得特别快，差点儿就漫出来了。”老刘指着那座仅够两辆车相向而行的桥说，“水最大的时候离桥托不到半米。”几名工人顺着老刘指的方向望过去，其中一名说，“至少得三米深吧？”老刘微微点头说道，“嗯，差不多。”桥下，正是几块石头滩涂密集的地方。

　　在河道旁，一条超过百米长的菜地上已经没有作物，菜地距离水面具有半米的距离。

　　站在河岸上，由于河道斜坡上长满高高的杂草和树木，几乎不会发现向下4米左右还有片菜地。穿过河道外的铁栅栏继续向下，菜地紧紧地与河道挨在一起。

　　菜地中的黄土有被平整过的痕迹，老刘经常沿着河东岸向北溜达，正好看得到河对岸的一片菜地。但暴雨来临时，暴涨的河水把菜地席卷一空。

　　菜地几乎与河道水平，最近的地方距离河道大约半米左右，靠近河道的地方用一些砖石做铺垫，在河道倾斜的护坡上形成一个平面。三个为冬瓜等藤蔓作物搭起的架子很显眼，其中一个的顶部用红色尼龙绳扎了网，另外一个已经歪七扭八地斜倒在一边，架子的支柱上还挂着一些枯黄的藤蔓和杂草。一名曾在河道旁种过蔬菜的居民说，“这是大水冲过后留下的痕迹，发水时菜地上的蔬菜、泥土和石块被大水冲走了一大块。”

　　“没辙，种得离河那么近，只要涨水，种菜的地方肯定被淹，没跑。”老刘说，那菜地里的冬瓜、黄豆、豆角等作物无一幸免，“那地方就不应该种东西。”

　　淤泥或将

　　影响地下水

　　北京民间志愿环保组织绿家园志愿者的一份调查，对包括清河在内的北京地表水水质恶化的原因进行了分析。

　　近几年来，北京降雨减少，持续干旱，区域内降水量变少，北京一直处于水资源短缺状态。而北京城市规模扩容、人口迅速增长导致了严重的水危机，使北京人口环境关系高度脆弱化。在这种背景下，生活污水成为北京水体污染的主要来源。报告称，“生活污水排量非常大，而且分布面广，有众多的小污水排放口”，“当排污河道成为北京的河流时，水质只可能恶化。”

　　环保组织绿家园的志愿者王京京曾对清河进行过整体的水质调查。在她看来，北京的地表水和地下水主要靠降雨补给。根据相关统计数据，清河污染的速度似乎并未因水量少而受到影响。清河下游河水氨氮超标7.7倍，化学需氧量COD超标1.5倍。这些数据都反映出，造成清河污染严重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未经处理的生活污水直排入河。同时，有研究表明，河流中上游植被破坏、水土流失严重，往往会导致下游河道淤泥量增多。而河道淤积必然影响到防洪、排涝等各项功能的正常发挥。

　　绿家园一位环保专家表示，河道的淤泥中含有丰富的氮、磷和有机质等，但其中也有许多重金属。淤泥长期覆盖在河道中，越积越多导致潜在的危险也越来越大，重金属等也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渗入地下，进而影响到地下水的安全。随着城市建设加速，河里淤泥的重金属等有害物质含量不断增加，所以淤泥一般不宜作为肥用土直接还于农田，尤其不能直接进入人类食物链的生产，影响食用农产品的安全生产。“对于覆盖着淤泥的河道要定时清淤，才能降低这些潜在的危险。”文并摄 J237 J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