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方案或无法保证孩子完整

▲救援人员填埋此前为营救而挖的大坑。本报记者徐晓帆摄

　　■《百米管道井吞噬3龄童》追踪

　　昨天，在朝阳区崔各庄乡南皋村村北，小俊坠井后的救援现场，工作人员依然没有较好的营救方案，此前挖开的两个坑均已被填埋。当天下午，包括小俊父母在内的5名家属，被请到现场指挥部。工作人员提出仅剩最后一个救援方案，即将特制切刀放入井下，切断抽水管，之后进一步救援。因其可能伤及小俊身体，是否执行由家属定夺。若不执行，恐怕只能停止救援。

　　□提出方案

　　特制切刀下井作业

　　昨晨6点，至少5辆货车将渣土运至现场，由挖掘机推土填坑。一名工作人员称，填土是为将地面填平，以便大的救援设备接近井口，进行下一步营救。

　　下午5点35分，小俊的父亲聂叶圣、母亲何雪梅、舅舅何勇等5名家人，应邀来到现场指挥部，商量进一步救援的相关事宜。参与商谈的包括崔各庄乡政府工作人员、朝阳公安分局的警官和救援工作人员代表等。

　　“最后的方案了，是否实施，由我们定夺。”小俊的舅舅何勇说，一位负责人告诉大家，从13日营救至今，所有可以尝试的办法都已用尽，仅剩最后一个施救方案，但因具备一定危险性，需要由家属们共同商量后决定是否执行。

　　何勇说，现场的工作人员介绍，目前，国内有专家发明了一种叫“切管”的方法，即将带着钻头的特制切刀放入井内，从水泵与井内抽水管的连接处将二者切分。

　　此方法会出现4种情况：一、孩子可能会在水泵上，那么下刀时会让孩子粉身碎骨；二、孩子会缠在抽水管旁的电缆上，拉出抽水管时将孩子带上来，这是最好的结果；三、孩子可能会在抽水管弯曲的部位卡着，切刀作业时会令孩子身体磨损；四、抽水管被拉出，在取管的过程中，能否带出孩子，不确定。上述4种结果出现的概率均为25%。

　　□家属表态

　　想留全尸进退两难

　　“这肯定需要慎重考虑，怎能轻易决定。”何勇说，现场指挥部负责人称，会给予充分的考虑时间，若家属不同意此方案，恐怕只能埋井停止救援。

　　经过约3个小时的商谈后，5名家属面露难色地走出指挥部。“谁不希望见到孩子的全尸？”何勇说，之所以一直坚守现场请求救援，就是希望最后见到孩子，“这个想法一直没变过”。

　　“救援耗时太久了。”何勇称，随着救援的持续，孩子从最初肉眼可见的深度，一步步走向死亡，“如果这最后的方案伤及小俊，孩子还不能完整地离世，这种打击谁能承受……”

　　对于这“最终的方案”是否执行，家属们一致表示，“给我们时间吧，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释疑

　　1.孩子为何由生转死？

　　家属：事发时，孩子在井下约10米左右的位置。消防部门赶至现场后，仅在井口支起三脚支架，却没有其他救援设备。7点多，孩子二次坠落，父亲还能经手电看到孩子的衣服，直至现在孩子落至井下81米处，为何由生变死？同时，事发当夜，有挖掘机在井口东侧挖坑，为何挖到一半停了？14日凌晨零点左右，为何撤出一直供氧的氧气瓶，并盖上井盖？

　　现场指挥部工作人员：救援人员看到孩子时，其已在水下一两米处，只能看到脚，孩子没有生还的希望。但我们一直在尽力。

　　因井口直径42.6厘米，井内的抽水管最宽处有12厘米。曾有消防员被送至井下10米处，此后就无法继续下井，若非常冒险地将救援人员塞下，可能会有危险。此外，该井100米深，防水探测仪深入井下76米时，逐节连接的抽水管略有弯曲，探测仪只能缓慢下探。救援过程中，只要水有晃动，会导致孩子下沉。

　　事发当晚，发现地下有6根60万伏的高压线，盖上井盖，是防止破坏电缆，再遇井内氧气，易发生爆炸。同时，挖掘可能致地下水冒出，导致塌陷。

　　2.此次意外谁来承担责任？

　　家属：此次意外到底由谁来承担责任？

　　现场指挥部工作人员：救援人员一直在尽力，其间采用的所有救援方案均无问题。若经司法程序，救援方不会承担责任。井盖有其产权方和负责人，会对此次事件负责。同时，本次事故的责任人已经刑拘，但是名字不能透露。

　　□民间建议

　　爪形工具或有用场

　　昨天，北京一家空调井维修公司工作人员李先生，根据记者的讲述判断，事发时的井使用的是地下水源热泵系统，工作原理是因地下水温较恒定，故用井底水泵抽取地下水，经井中抽水管送到空调机房中，通过二次换热或直接送水至水源热泵机组与制冷剂进行热交换，经提取热量或释放热量后，流到其他空调井或由排放系统排出。

　　李先生说，抽水管在离井口约50厘米处拐弯，插入土壤通向空调机房。这类井需不定期清洗井中泥沙等杂物，频率视其具体出水含沙量大小而定，“大的话一年多清洗一次，小的话两三年甚至更久才清洗一次，没有具体的行业标准”。

　　昨天下午，在一家空调井公司工作的王先生称，若遇到较难清理的杂物，他们用“三爪子”进行清理，该工具并无具体名称，三个爪子均为金属质地，尖头，多大直径都能做，用绳子将张开的爪子放入井中。若碰到东西，爪子可闭合将杂物抓牢，从而将杂物提高到井外。

　　王先生称，此前他们清理一个位于村里的空调井时，“三爪子”竟抓上一具不完整的尸体。结合小俊坠井的案例，王先生说，小俊若在水泵上方，可通过往上提抽水管将水泵提上来，小俊可以被带上来，但这个过程中，小俊的身体可能会被夹在水泵与井壁之间，对身体造成伤害。若用“三爪子”直接去抓小俊，难免破坏孩子的身体。除此之外，没有再好的办法。

　　井底注水上推男童

　　民间救援组织蓝天救援队，此前曾向这次的现场救援团队提供施救方案。昨天，听说了救援进展后，蓝天救援队的狭窄救援团队再次提供了两个建议。

　　“这两个建议的实施，都以井下抽水管被拉出为前提。”蓝天救援队远山队长称，要先联系拆装深水泵的公司，由专业人员依照拆装步骤拉出抽水管，待抽水管拉出后，井下就有直径42厘米的操作空间。

　　据了解，井内水温恒定在15摄氏度左右，温度较低，孩子被泡涨的速度较慢。可从井口将水管伸入水下注水，靠底部给予的水的推力，带着孩子往上浮。

　　杂技少年下井施救

　　在保持水下氧气供给和通讯沟通的前提下，将瘦小的成人送至井下作业。远山队长说，以前也曾有案例，邀请练杂技的少年下井施救，“其柔韧、灵活性和力量等大于常人，能承受长时间的倒吊”。

　　少年下井的同时，将一根带钩子的长金属杆也送至井下。少年到达水面位置时，将金属杆伸入水下，钓钩小俊。小俊被拉出水面后，由少年用绳索捆住小俊，地面人员再将少年和小俊拽出。

　　□新闻链接

　　一周94个电话反映问题井盖

　　昨天，记者从北京市市政市容委了解到，8月4日至8月10日，12319城市管理热线和非紧急救助服务热线66212345共接听来电825个。其中，城六区需要处理的井盖类电话案件147个，反映井盖丢失和破损的94个，东城占4.1%、西城占6.8%、朝阳占59.2%、海淀占15.6%、丰台占12.9%、石景山占1.4%。

　　记者从市市政市容委市政管线处了解到，目前全市地下管线10余万公里，而联系地上地下的井盖，共有190万余个。本市地下管线检查井井盖权属单位复杂和历史遗留的一批无主井盖丢失、破损后不能及时处置，形成井盖案件积存的情况。

　　为避免无盖井对行人造成伤害，今年汛期前，北京市城六区内主要街道的主辅路和人行道上10787个雨水井加装了防护网，涉及293条沟段。这些位于井盖下方的防护网，可以接住不慎滑入井口的行人。防护网由护网、膨胀螺栓组成，可以承重150公斤，悬挂在距井口约15厘米的位置。

　　即便安装防护网，施工时也要打开，仍要靠警示标志或人员对路人进行提醒，所以重要的是，管理者要进行防范。此次发生事故的单位没有任何防范，要承担责任。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苗飞飞 佘韵卿怀若谷文静实习记者陈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