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瑞案了结方式值得借鉴

　　□施平

　　跨国药企又爆“行贿门”。就在10天前，全球最大制药企业——辉瑞制药宣布与美国司法部（DOJ）和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就美国以外两个子公司的不当支付事宜达成和解协议，辉瑞为此将分别支付1500万美元的罚金和缴纳1600万美元的不当得利及1030万美元的处罚前利息。由于辉瑞与SEC的和解协议中包括了在中国的业务，因此不可避免地被解读为美国海外反腐，中国“躺着也中枪”。

　　但大多数观察者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即这是一起在美国加大对跨国药企行贿打击力度背景下，药企主动向政府报告自身不当行为，并通过政企合作了结复杂案情，节约了大笔调查费用，提高了企业的自律水平的案例。在全球领域看来，医药行业的商业贿赂一直是行业顽疾。近年来，强生、葛兰素史克、阿斯利康等制药巨头纷纷成为SEC的海外反腐败调查对象。就在两个月前，强生刚刚为违规推广药物承受了美国政府22亿美元的巨额罚单。面对医药领域普遍存在的商业贿赂，打击腐败的手段除了编织好政府的监管网络外，提高企业日常的自查自纠意识和能力也是重要一环。如果企业能针对自身问题积极主动上报，这将有效推进反腐败进程。辉瑞公司从2004年开始主动向美国政府报告自查发现的子公司违规事宜，并提前采取了纠正措施，加强和完善了反腐败合规审查措施，为监管层调查节约了精力和费用。这正是辉瑞能以较轻微代价与政府达成和解协议，从而了结历史问题的关键所在。

　　从此案例来反观自身，在饱受诟病的“以药养医”体制下，中国医药行业的商业贿赂问题同样严重，几乎已经成为整个产业链的显规则。要改善这一现象，并不是靠指责企业违规和贬低医生职业道德就能做到的，必须从多个环节来采取措施：在政府层面，借鉴国外经验，完善国内体制，从大环境上杜绝反腐败的机会；企业层面上应督促其建立及完善反腐败系统；媒体在积极监督反腐败行为时，对企业自查自纠予以鼓励；对医生，不仅关注其职业道德建设，也要关注其薪金激励机制，让医生收入回归合理标准。

　　在医药市场竞争激烈的德国，舆论监督也很严格。为了避免医药公司向医生行贿，德国医学科学专业协会、联邦药物生产商协会、联邦医院药房联合会、德国大学联合会等12个相关协会制定了 《企业同医疗机构合作的刑事评估要点》。第一部分列举了医药行业从业人员必须了解的法律知识；第二部分规范了医药企业和医疗机构的合作形式，并规定了合作的原则以及合作中应该注意的问题。例如，医药企业给医院或医生提供资助是合法的，但必须遵循资助与商业利益相分离的原则，否则就有贿赂嫌疑；第三部分则专门对宴请和送礼作了规定。医药企业员工以私人名义宴请医生是不允许的，但可以在举办某种活动或举行工作餐时邀请医生参加。每次邀请都应记录备案。另外，医生收受小额礼品也是合法的，但超过一定金额或在某些条件下可被视作受贿行为。医生一旦被发现收受贿赂，就会被医院开除。

　　希望辉瑞案件的了结方式能为我们的反腐败、反商业贿赂提供借鉴，让企业与医生的合作关系从“互利”转为有利于社会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