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书展时,最热的天气里一群最忠实的“书虫”又纷纷出动。被书迷誉为“中国最美书房”的上海书展今年又能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坚守多年的老记有感触,初涉书展的新人有启发,哪怕只是观众,也有不少联想。
——版主 曾索狄
那些年,那些人
——“其实工作与人、阅读与人,从来就难分彼此。除了采访对象,图书行业还有一群可爱的人。 ”
□谢正宜
采访上海书展已经连续了六七年了,从超火的易中天、于丹到超爱的吴念真,其实工作与人、阅读与人,从来就难分彼此。除了采访对象,图书行业还有一群可爱的人——比如号称我是她“上海地区最爱”的新浪读书陈小妞,比如比我资深,听说我采访不到谁就上蹿下跳帮着联系的出版参考主任亚亚,比如一力出版“抗癌女教师”于娟遗作,因为我一篇报道认我至今的出版人陈垦,比如不管身在哪个出版社,天天嚷嚷着“我来给大家管饭”的龙哥。
更比如——儿童文学作家、山东省作协副主席刘海栖。我们都喜欢叫刘海栖“大爷”,大爷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豪爽热情,就连素未谋面的人,但凡求上了门,就没有拒绝的道理。记得去年张炜凭借煌煌巨著《你在高原》获得茅盾文学奖,正在热点上的他几乎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是大爷以同乡身份说动了他,让他在饭局之中放下筷子与我详谈甚久,甚至在大爷的 “助威”下,连一些外界争议,我也敢大着胆子提出了。当然,这位茅奖得主对文字有自己的坚持,而我又担心审稿流程过于繁琐影响出报,又是大爷主动提出了解决方案:“我和张炜酒店住上下层,我等会儿去楼下咖啡馆坐着,你赶紧拿着电脑在我房间写稿,写完可以直接下楼给他当面改。 ”等啊等啊,大爷在楼下等到了半夜十二点多,灌了一肚子咖啡,看到我匆匆跑去致歉,还一个劲儿说“你工作能交差了就好”——这就是“大爷式”的仗义。据说,此前一直主持出版社工作的他,即便是按照合同应该交由他出版的知名作家如余华、毕淑敏、王安忆,也并不唯“独揽”是图,而是尽自己所能,义务联络最适合的出版社:“一个作家的写作高峰有限,写一部好的作品不容易,不能为了赚钱对不起朋友。 ”
今年上海书展,已经出版童话《灰颜色白影子》、《逃跑者与他的狗》、小说《男孩游戏》等200多万字作品的刘海栖,推出最新创作的童话《无尾小鼠历险记》,而新书的首次亮相发布,就选在了他曾经帮助过的那个年轻记者所在的城市,让我不禁开始期待,期待刘大爷现场用他爽朗的大嗓门读上一段。
掩盖却并非退化
——“找寻一本丰厚的书,停下来为自己不愿意思考的大脑上个课,也为自己忙碌的内心放个假。 ”
□王倩阳
书是什么?原古时期,最早的文字发现在兽骨上;夏朝的铭文完成了由单个文字记载向文献典籍的发展;商朝,殷墟甲骨文代表着文献的成熟;春秋时期,竹子和木条上的文献资料出现;东汉时,蔡伦改进了造纸术;宋代的毕升发明了活字印刷。几千年历史的发展,人类对处理文字的所有智慧都用在了为其寻找一个合适的载体,使其在使用和携带时更加的轻便。然而,所有令人震惊的跨越却远远敌不过文字从现实物质材料转向了数字媒介,文字被装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屏幕之中,媒介终于达到了最轻便化。尤其到了现在,电子阅读作为一种方便、快捷的阅读方式正替代着传统阅读,我以为,除了学生、老年人,纸质书籍早已不是主流。
然而,人们对上海书展的热情不仅让我震惊,也触动了我,从首日在排队人群读者们脸上的涔涔汗水,从他们不畏炎热早上六点出发的热情,从他们在书展现场推着小车选购图书时面露的笑容,从他们沉醉在一本本图书时专注的神情……我久久没有想通,是盛大的书展点燃了潜藏人们心中那份对纸质阅读的渴望,还是这份阅读热潮一直都在,只是整天不离网络的自己忘了?
我打开自己存储在电子阅读器中的文档,无一不是最通俗、最简单的流行小说,它们有无聊的爱情故事、浅薄的人物关系,并非自己喜欢读这样的东西,而是在地铁上或者任何需要打发的无聊时间,我便可以打开它们毫不费脑也毫不动情地看上一看,而任何深刻有意义的小说一般是不会存在于电子文档中的,试想鲜有人会在地铁上用一只手机读四大名著。我想,很多人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快餐式阅读中习惯了随时删除随时下载的电子图书,同时将捧着一本纸质图书坐下来享受阅读的乐趣渐渐掩盖起来。
但我想那只是掩盖,却并非退化。于是,我跟随在拥挤的购书队伍中,找寻一本丰厚的书,停下来为自己不愿意思考的大脑上个课,也为自己忙碌的内心放个假。
理想书房
——“对爱书人而言,只要有书,一切都好,用一点小小的想象力,最美好的书房都能在脑海中应运而生。 ”
□曾索狄
本届书展主题是“最美书房”,实景的样板书房也被摆上展台,读者可以挑书,或是直接把理想的书房挑回家。这是个很有趣的设想,少儿书房、家庭书房、白领书房和企业家书房,听上去分类明确,看起来也的确是那么个意思。不过到我这里,理想书房有点天花乱坠,有点“非主流”。
举例来说吧,少儿书房,我青睐阁楼款。犹记少时读书,最喜以看书之名躲过老妈的唠叨以及她布置的功课、家务,只要拎起一本书挡在面前,就仿佛得了免死金牌:我这不也是在学习吗!也正是因为这样,最爱的阅读所在也必然是个没人的地方,站着坐着趴着躺着,怎么舒服怎么来。看书这么大的事,非得要如此自在才行。所以在我的想象中,适合少儿的,必须是个小小的舒适的阁楼书房。在那里,孩子可以做一回《秘密花园》或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梦,自在神游,忘记时间。
至于白领书房,我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我希望它像个小小的太空舱,钻进去,高科技和书香融为一体。有了高科技,白领不至于因为“初老症”而茫茫然找不到心头好。再加上音乐、熏香等各种辅助品,躲进太空舱,发现的不仅是阅读的快乐,还有躲避城市喧嚣、工作烦恼的意味。当然这难免有些不切实际,价格就摆在那里,似乎是“企业家书房”才能享受的奢侈。
胡思乱想了那么久,书归正题。理想的书房到底什么样,其实见仁见智。即便负担不起装潢精致的样板书房,对爱书人而言,只要有书,一切都好,用一点小小的想象力,最美好的书房都能在脑海中应运而生。大学时代,寝室蜗居,只有工作台的概念,没有书房的说法,但学校周围那一家家飘着墨香的书店就是我的书房。再忆童年往事,尽管家居简陋,但父母将阳台改装成书房,在饭桌边上摆起书架,又在床头丢了几本我最爱的书——如此一来,处处是书,时时能读,这便是我记忆里最好的“家庭书房”。
渐行渐远
——“理想书房和理想小说都在现实中存在,而爱读书的理想,曾经实现过,而今又变得遥不可及。 ”
□舒晓程
书香、茶香、熏香,几味交融,自然是汲取精神力量的最佳状态,多少人向往之,多少人心念之。
还记得资源匮乏的校园时代,没什么闲钱来买所谓的闲书,要好的三五好友就会达成默契,一起逛书店,挑出喜欢的,一人买一本,然后轮流看。记忆最深的是《哈利波特》风靡时,全班几乎一半的人都早早向书主预订,本着先来后到和密友可插队的原则,在第四集出来时我有幸排到了借阅队伍的第一位。自拿到书开始,它就没什么机会逃离我的“魔爪”,上课、休息、回家班车、吃饭乃至被窝里,都留下了一个女子“走火入魔”的身影。当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心满意足地合上最后一页,哪怕只睡了1个小时也是最甜蜜的事。就在这24小时内,理想书屋伴随我左右,无处不在。当时还有一个最爱去的地方就是书城,加入“席地而坐大军”的队伍曾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氛围造就一切,包括那充实的时光。
小时候沉迷读各类闲书的女孩被人扣上了“不务正业”的帽子,如今不太阅读却成天码字的女子倒是时不时会被夸一句“文艺青年”,这也许是我最不好意思接受的称呼,因为不得不面对自己已经很难静下心读完一本书的现实。只是现在的自己时常会为不好学找借口:家里没有大沙发,房间外太吵,光线太刺眼……但就连自己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的问题根源就是自己的浮躁。理想书房和理想小说都在现实中存在,而爱读书的理想,曾经实现过,而今又变得遥不可及。
其实,有时一个人在咖啡馆,还是很乐意选一本表面看着还不错的书拿来翻一翻。无视来来往往的食客,蜷缩在沙发里,听着悠悠的音乐……环境到位,连自我感觉都跟着良好了起来。可当理想的阅读模式都是为他人的感官服务,这味变得怎能不叫人作呕?小资、优雅、静谧……这些都是无数人心中念叨的理想书屋,最终却将圣洁的光打到了旁观者的身上。
书不在贵,有真则名,屋不在形,有地就行。只怕曾经最淳朴的书香早就败给了稍纵即逝的咖啡香和挥之不去的造作范儿,哪里还好意思再谈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