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广式舌尖运动
硬果汁
宅若久时天然呆呆到深处也自在
直到开始和这些几千年前的古音整日耳鬓厮磨,我才真正见识了它的倔强。
有个玩笑说广州之所以成为羊城,是因为广州人总说“咩啊”、“咩啊”。作为北方人的我,以前印象中的广东话也是这般富于异域风情,它是动听却听不懂的港台金曲,是俗套却很过瘾的TVB台词。年少时,我也曾为了炫耀记忆力背下一整首不知所云的粤语歌歌词,也曾把“做人最紧要开心”当作“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口头禅。但直到开始和这些几千年前的古音整日耳鬓厮磨,我才真正见识了它的倔强。
和广东话相处的第一阶段是迷茫期,我仿佛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基本丧失了语言沟通能力。到超市买东西,被收银员“胃圆吗”的问候吓呆,后来才幡然醒悟人家在问“是会员吗”;去搭地铁,被白发苍苍的阿姨追着叫“姐姐”,请教之后才知道那是“借过一下”的意思;去逛街,遭遇店家劈头盖脸的一句“抬呀抬”,也不知道自己该“抬”啥,经指点才明白是说“看一看”……最初的邂逅看上去没那么美,我好像一个被罩在气泡中的外星人,看着外面那些奇异的字符盘旋着,乱舞着。
不久之后,渐渐熟悉了那些日常用语,于是自鸣得意地进入了第二阶段的幻想期。刚学会几句粤语的成就感和与日俱增的熟悉感让我开始觉得粤语也就这么回事,于是开始乱说。路上碰到吃零食的可爱小孩,好为人师地教育他要“多食饭”,结果换来他爸爸狠狠的一瞪,原来是自己把“食”念成了“死”;去吃饭,殷勤地称服务员“靓女”却又招致白眼,同伴无可奈何地告诉我,我念的其实是“凉驴”……
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我终于进入了最终阶段——混乱期。学习不辍的我越学越觉得糊涂:差别如天上地下的“不知道”和“对不起”粤语发音是相似的“母鸡”和“炖母鸡”;“青菜”里“菜”是“菜”,“吃菜”里的“菜”却叫做“餸”……可惜,如今身经三期历练的我,最熟练的广东话仍然是“母好乙吸”和“听木懂”。
每一天,我的舌头都在挑战从未做过的高难动作,探索从未抵达的边边角角。或僵直,或打结,或抽筋,尝试完成标准的广式动作,不知道何时方可练就一副能在口腔里做托马斯全旋的筋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