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1962年5月,我们这群面黄肌瘦的孩子在评事街小学读了六年书后,拿到了毕业证书,朝夕相处的童真时代结束了。什么时候再相见啊,年幼的我们,没人去想过。
直到去年,有老同学给我打电话,说筹备了同学会,大家才又有了见面的机会。在同学会上,当年的活跃女生吴文文没来的消息引起热议,寻找文文、想见文文,成了大家的共识。
金秋的南京,枫叶正红,我们打听到文文早就搬去了安徽的一座城市。我们凭借一点模糊的地址,在那个城市走街串巷,寻找文文。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最后在热心人的帮助下我们终于敲响了文文的家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是她,是她。“文文,我叫华婷瑜,她是杨宗兰,这是葛伦珏呀,我们都是评事街小学六乙班的同学,50年了,特意从南京来找你的呀……”我们的介绍还没说完,文文的眼眶已经湿润了,紧紧拉住了我们的手。
50年不见,有多少想说的话呀,其中说得最多的还是当年。在小学的六年里,我们一起走过了三年自然灾害,我们的童年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没有玩过像样的玩具,铅笔要一直写到没法再写,衣服的补丁上面还有补丁。饿得眼冒金星是啥滋味,小小年纪的我们就已经晓得了。那时候的老师也跟学生一样,有气无力,背后时常淌着虚汗。到如今,艰苦朴素好像已经成了我们这代人的专利,成了一个又一个孙子孙女不愿再听的故事,只有爷爷奶奶还在喋喋不休地唠叨着那年那月的那些旧时光。
文文,等到明年5月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们接你去南京看看。我们都老了,可是今天的南京年轻了。
等到明年的春天,我们还要寻找健在的老师,向他们敬上一杯酒,忏悔因儿时的无知而令老师增添的烦恼。还记得,一年级的时候是老师告诉了我们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三年级的时候,是老师告诉了我们圆周率到底是什么;五年级的时候,是老师告诉了我们九大行星是怎么围着太阳转的。老师您辛苦了。今天,我们代表20世纪60年代在评事街小学毕业的校友向所有的老师致敬!张大春
(原标题:评事街小学六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