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是隐形市场 最合适的交易工具

2014年02月12日07:26  晶报

   本版主持:习风

   从民俗的角度看,红包不过是一场逗孩子玩的游戏,把它变成一种交易的,是中国可以私用的公权使用传统。

   除了孩子,除了官员,相信没有多少人会对孩子过年收到的红包感到喜悦。

   “亲戚是把锯,你有来他有去”。在普通人家,孩子收到的红包和父母给出的红包是大致相等的,红包不过是新年的热闹意思罢了。有网友晒他“发出去9000+,收回来8000+”,就是普通人家的典型账本。

   当然,这种相等可能是几天之内也可能是几年内的动态平衡。前者如杭州的“辣妈陈女士”,一看到孩子拿到红包,她就“把孩子拉到没人的地方数数有多少钱,然后加一点给包回去”。后者如北京的李女士,看到孩子收到一万多元红包,她就开始为明年红包的压力发愁。

   孩子收到红包感到喜悦,是因为孩子不用考虑偿还人情,官员看到自家的儿孙收到红包感到喜悦,一样也是因为他可以用公权而不是自己掏钱偿还。是给你使绊子,是让你进步快一点,还是让你马上发财,这都与红包的厚薄有关。

   红包以人情的形式出现,遮掩着市场交易的丑恶。有港媒说“给领导孩子红包是送礼新招”,实属误解。在中国这样一个有一串定语的市场经济国家,红包是权力寻租这个隐形市场的直接交易,甚至连委婉都谈不上。

   公权的不允许交易和掌权者的寻租冲动,造就了隐形市场,而红包是最合适的交易工具

   公权是一种特殊资源,也是一种稀缺资源,公权的这一特征决定了它在市场上会趋之若鹜。这几年查出的无论是“老虎”还是“苍蝇”,其交易过程一般都是买家找上门,掌权者只需要首肯便是。

   但是公权是不允许寻租的,这在无论称为资本主义还是称为社会主义的国家都不例外,掌权者要进行权力寻租得在隐形市场上进行。怎么隐形?涂抹着人情胭脂的红包便大方登场,两双势利的眼睛在“意思意思”的哈哈声中神奇地变出笑意,交易就此达成。

   红包的隐形就在于它平时不轻易出马,只在节日和婚丧嫁娶时露头。官员们家的丧事,你有没挤出几滴眼泪没人在意,人家在意的是你悲痛的量化;官员家的喜事,你有没满脸堆笑也无关紧要,人家在意的是你喜悦的量化;至于官员们住院,你大可不必守在医院(这样碍事),只需要把自己的关切程度量化即可。

   正因为有这种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人情”往来,官员们来历不明的财产便如滚雪球般积聚起来。你数一数这几年出事的数百名县委书记,哪个来历不明的财产不是上千万?又有哪个不说这些财产是“朋友”所送?

   财产来历不明,灰色收入,这在中国人的家庭收入,不,是在中国掌权者的家庭收入中占有重要地位。在中国广大挣着血汗钱的家庭中,肯定有去向不明的财产,但来历不明的财产和灰色收入,是万难产生的。

   我们不敢说中国的灰色收入有多大,权力寻租的隐形市场就有多大,我们不敢说红包就是罪恶之源腐败之根,但是在年灰色收入总额高达5.4万亿元之巨(中国改革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小鲁研究得出的数据)的中国,权力寻租的隐形市场有多大,中国的红包有多大,在这一点上,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权力寻租市场的价格指数似乎可以编制,但官员子孙的红包却不是记者可以调查到的

   近日,新京报记者调查了北京90名10—13岁孩子,这些孩子今年平均收到的红包为4867元,其中父母为公务员的18个孩子平均水平为5783元,高于平均水平。

   一见到这个调查,就有公务员开始发怒了。有一个公务员在网上系统批驳了这个调查的不是,说选择北京作为地点不具代表性,选择90个孩子范畴太小等等,末了,这位公务员说,子女的红包受各种因素影响,只调查收到多少,忽略送出去多少,这个调查有点不负责任。

   确实有点不负责任。如前所述,一个家庭,孩子收到的红包可能正好和父母送出去的红包相抵,可是,这位公务员恰恰忘了,如果说作为人情往来的红包不过是一个热闹游戏,那么,送给公务员儿女的红包作为交易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官员子孙们收到的红包确实是不可调查的,且不说官员二十多岁的儿女还会收到红包,就是刚出生的孙儿,一样可以收到红包,对于这样的红包,你能问出他们收到多少?更不用说,许多大红包,官员的儿孙们根本就没有打开过——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些红包并不是给他们而是给大人的。

   在这里,我们或许应该把公务员和官员分开。对于大多数没有掌握实权的公务员来说,他们儿女们的红包也不可能很大,或许,他们送出去的红包要比儿女收到的红包大得多。要不然,我们怎么会听到新入公务员队伍的年轻人叫穷、基层公务员叫穷而没人反驳呢?

   但是,我们也不能忘记一个事实,权力寻租市场特别是官帽的价格已越来越明朗化。山东省原副省长黄胜在任德州市委书记期间,“卖官”价码表中,县委书记50万元,县里重要局的局长20万元,最低价码是副镇长5万元。当然,这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价格了,现在,连县局重要局长也已经涨至50万。如果我们把甘肃和安徽落马的个别县委书记进行比较就会发现,尽管区域不同经济发展不同,卖官的价格居然差不多。

   这样的红包我们能调查到吗?不能,只能靠纪检委和检察院才能调查得知。我们编制权力寻租市场的价格指数,凭据也只能是已落马官员的具体价格。

   和腐败分子较真的大势让官帽的含金量正在下降,官员子孙红包的单产和总产量也在大幅下降

   在中国,近70%的大学生想考公务员,这几乎创下了当今世界的纪录。仅此一点,就让举国忧心,军人刘亚洲忧心,商人黄怒波忧心,当记者的我也忧心,当然,中央也一样忧心。都想当公务员,说白了,因为公务员隐性利益巨大,再说白一点,就是各种各样的红包多且大。

   值得期待的是,中央“老虎”“苍蝇”一起打的硬举措,正在让官帽的含金量下降。过去,“餐票是个筐,什么都往里面装”,现在吃喝不再是“工作需要”;过去,“一辆公车全家用”,现在家里还得自己买私车;过去,只要打个旗号就可满世界旅行,现在,这个“考察”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公务员红包的单产和总产量的下降改变着官帽的行情。春节期间有一个当县局局长的朋友就直言,他今年没有“投资”官帽,只送了点小红包给领导讨个不给穿小鞋的平安。有个年轻的公务员甚至开始犹豫,是否要选择创业,到市场上搏一搏。

   但是对于某些权力部门的一把手,他们叫穷就值得怀疑。比如最近一个镇委书记说自己每月就2500元的工资,煞是可怜,我们相信他吗,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如果他的收入真如他所言,那他一定是个焦裕禄式的好干部,如果来历不明的收入很多,那只能说他的虚伪愚蠢。

   公权寻租的实质就是用公权换私利,这种风气的流行,意味着整个社会道德的扭曲和堕落。从这个意义上看红包,我赞同官员子孙们收受红包等于受贿的上纲上线,也赞同用法律法规的形式对红包进行禁止。

   据媒体报道,江苏一名政府官员面对红包的做法是:他让儿子收下红包,自己出钱把现金退给了送红包的人。但在我看来,实在是大可不必。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给你红包吗?没有。既然没有,告诉儿子一律不收不就得了。如果真有人偷偷把红包塞到你家门缝里却不让你知道他是谁,我劝你最好打120——不管是谁,那肯定是有病。

   习风新浪微博:@习风吹

   邮箱:782704869@qq.com

  (原标题:红包是隐形市场 最合适的交易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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