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倩

　　现代刑法学构成要件论始于德国古典犯罪论体系代表人物恩施特·贝林。贝林对刑法学发展的影响极大，可以说整个现代刑法学的学者均以贝林的学说为基础，均必研究他的犯罪理论。而贝林最为卓著的贡献，就是将犯罪论的中心从此前的归属概念或者行为概念转向构成要件或者构成要件该当性的概念。

　　1866年6月19日，恩施特·贝林出生于格洛高市，他的父亲奥斯卡·贝林先后担任过枢密院司法参事、地方法院院长等职。在贝林心目中，父亲就是一位“旧式普鲁士官员的楷模”，他淡泊、谨慎、动循矩法的品格深深影响着恩施特·贝林。

　　1885年，贝林进入莱比锡大学学习，先后受到阿道夫·施密特的法制史、弗里德贝格的国家法和德国私法、比洛的罗马民事诉讼法等课程的熏陶。但那时的法学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认为罗马法离生活太远，觉得法学与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关系。1886年夏，那是贝林在莱比锡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他碰巧听到了卡尔·宾丁的讲座，为其“富有启发性的、百科全书式的、生动的刑法学讲座”所吸引。由此，贝林对法学尤其是刑法学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宾丁的“意志自由、行为责任、责任和报应刑论”等思想对贝林的影响至深，也为他后来的研究之路奠定了基础。1886年冬，贝林转校到布雷斯劳大学，并于1888年6月30日以优异成绩通过了第一次司法考试，随后被任命为见习公务员，并担任过公诉人。

　　从事实务工作的经历加深了贝林对法律的认识，在此过程中，他一直坚持进行学术研究。1890年11月，他的博士论文“对无价值物品之盗窃”就达到极高的学术水平。在获得博士学位后，他又凭“刑法性补偿的历史发展”一文获得任教资格。

　　1893年5月15日，贝林重返校园，在布雷斯劳大学刑法学教授贝内克手下工作，4年后晋升为副教授。1898年夏，贝林接任贝内克的教席，还根据贝内克的遗志修订了他的《刑事诉讼法教科书》。1902年10月1日，他又应邀担任图宾根大学的教授。在此后的10年中，贝林一直在图宾根大学任职，他的学术造诣和个人成就达到顶峰，并因其在刑法研究和刑法教育领域的突出贡献而获得十字勋章和个人贵族爵位。贝林最著名的形事法学著作，也大多在此时期完成。

　　贝林在1899年出版的《刑法纲要(Grundzuge des Strafrechts》第一版和1902年第二版中还没有提出构成要件概念。1905年，他在《刑法纲要》(第三版)开始使用构成要件的概念。第三版的序言这样写道:“第三版改订的主要原因是基于以下的这个事由，也就是我越来越确信，到目前为止包括我的纲要的第一版和第二版以及其他所有文献在内不成功的一个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一个概念，这个概念就是构成要件概念。”

　　1906年，贝林出版了被后世认为是近代犯罪论第一经典著作的《犯罪论》。该书以构成要件理论为中心内容，提出构成要件的新见解，为现代刑法学中的构成要件理论奠定了基础。贝林在该书中指出，过去对犯罪的定义是没有意义的，应该将行为的构成要件该当性作为犯罪概念中的一个要素，即“犯罪是该当构成要件、违法且有责的，满足所有应受刑罚处罚条件的行为”。

　　1912年，贝林应邀来到极负盛名的文化之都慕尼黑大学，接替著名学者比尔迈尔教授，主持刑法学讲座。贝林接触到德国各地的文化思潮，并对此进行深层的思考，开始了对法哲学的探索，完成了他的思想重构与升华。他的新古典刑法学理论和法哲学理论也愈发完善。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战火未曾磨灭贝林对学术与法治的热情，他表现出一个伟大刑法学家和法学教育家的高尚风范。他不仅继续潜心研究，还竭尽全力地维护战时法治秩序，并积极奔走，呼吁重视教育的力量，为学生重返课堂不遗余力，为战后德国刑法学的长盛不衰与持久繁荣作出了极为重要的贡献。战后多位著名刑法学家，如梅茨格尔、恩吉施等都出自他的门下。

　　随着《犯罪论》的发表，构成要件很快成为刑法学关注的核心。贝林认为，犯罪成立的条件有构成要件符合性、违法性和有责性，构成要件要素是客观的、纯粹记述的，而故意和过失等主观因素以及经过评价才能决定的规范要素均不包括在内。这一见解由于不能自圆其说，因而受到一些学者的批评。1930年，贝林为回应批判和阐明观点，发表了《构成要件论》，把犯罪类型与构成要件区别开来，认为犯罪类型是包括主观和客观各种要素的违法类型，构成要件则是理论上先于犯罪类型的指导形象。

　　1932年5月18日，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贝林与妻子在慕尼黑西南美丽的施塔恩贝格湖畔散心，放松神经，以迎接接下来一个学期更为繁重的工作。然而在返回慕尼黑的火车上，贝林突然中风，几个小时后不幸逝世，享年66岁。

　　(作者单位:江苏省镇江市京口区人民检察院)

　　（原标题：贝林:刑法学构成要件理论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