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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5月20日04:01 华商网-华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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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现在我连要饭的都不如,要饭的至少还有好身体”

  

  对话人物:

  杨守法,1963年9月10日生,河南省镇平县四里庄村人。

  对话背景:

  2004年6月,杨守法经普查被镇平县疾控中心确诊为艾滋病。2012年9月,杨守法病重,到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就诊,检查却显示自己并未患艾滋病。2015年7月,镇平县疾控中心对其检查,结果相同。

  杨守法说,被误诊艾滋病后,妻子与其离婚,子女随妻远走,与其疏远,其生活困苦;常年吃抗病毒药,致其身体受损。

  2016年5月19日,镇平县表示,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立即责成县卫生局调查处理,责成有关部门做好同杨守法的对接、联系、安抚工作,依据有关法律法规尽快处理此事。鉴于杨守法的现状,镇平县政府要求玉都街道办事处将其住宅列入危房改造计划,尽快使其恢复正常的生活起居,为其购置炊具、米面油等生活必需品以维持其正常生活;杨守法继续享受两个低保指标等生活救助。同时按照精准扶贫等有关规定安排专门人员对口扶持帮助,争取其早日脱贫致富。卫生部门在原有对其帮扶基础上继续对其列为重点帮助扶持人员,定期安排人员上门为其进行健康检查、慰问等帮扶活动。确保其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安享晚年。

  昨日,杨守法接受了华商报记者的采访。

  “患”病

  “听说这病得上了就活不了几天,我特别害怕,想自杀”

  华商报:什么时候被告知“患”艾滋病?

  杨守法:2003年河南省镇平县卫生部门进行艾滋病大筛查,年底时村里的医生通知我去参加健康普查,还被抽了血化验。几个月以后,检查结果出来,我村诊所医生跟我说,我被查出来得了艾滋病。

  (镇平县卫生局接受媒体采访时介绍,2003年,按照河南省疾控中心统一部署,镇平县对既往献血重点村开展重度感染层和中度感染层调查,杨守法采血时间是2003年12月15日,初筛阳性时间为2004年1月18日,确诊日期为2004年6月23日。)

  华商报:对这一诊断结果,你怀疑过吗?之前有早期症状吗?

  杨守法:没怀疑。当时诊断书上说我可能感染的途径是献血,时间是1992年,我就想到我1992年的时候确实卖过一次血。当时村里好多人都因为卖血得了艾滋病,一直发烧,我也量不出烧不烧,医生说我是低烧。

  华商报:当时你知道得艾滋病意味着什么吗?

  杨守法:之前就听人说过这病,都说传染率很高,很痛苦,一旦得上了就活不了几天。当时我特别害怕,不想活了,想自杀。

  华商报:你都接受了怎样的治疗?

  杨守法:一查出来后,我就开始去村诊所领免费的药,说是抗艾滋病毒的,每天吃两次。刚开始吃药后我的耳朵就开始嗡嗡响,我以为这就是艾滋病的症状,就没管。除了吃药,每年还要抽血两三回,有时是四回,我也不知道抽血是干啥。

  华商报:家人知道这件事吗?他们是什么态度?

  杨守法:当时我老婆带着大儿子和女儿在四川打工,我想着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就没跟她说过这事。可是后来大儿子回来,看到了我的治疗本,把这事告诉他妈了,原本老婆出去打工年年都回来,可知道我得病,就再也没回过这个家,还把儿子也接走了。

  华商报:“患”艾滋病后,你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

  杨守法:老婆知道我“得”了艾滋病,一直要离婚,前些年都闹到法院去,把婚离了,孩子们都跟她走了,之后她又成了家。亲戚和村里人都知道我是艾滋病人,见我都躲着走,就是我主动跟人打招呼都没人理我。我一个人,很孤单。以前没“得病”时,我种些小麦、苞谷、黄豆、土豆,有时出去打打工,还买过石子粉碎机,反正啥赚钱干啥,“得病”后我一直吃药,头晕、手抖、浑身没劲,一点地都不种了,要吃没的吃,房子漏雨也没法修,要住没的住,生活困难。

  反转

  “去好几家医院做检查,都说不是艾滋病”

  华商报:2012年9月,你为什么会去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就诊?

  杨守法:就是因为一直吃药,我身上毛病可多,耳朵经常嗡嗡响,头晕、手抖,常常浑身发冷、没劲、疼,看东西都很模糊,也记不住事,我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去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看病,想做个全面检查看看到底咋回事。结果医生说艾滋病毒抗体显示阴性,我根本就没得艾滋病!(据媒体报道,这次检查,还查出杨守法患食管炎、糜烂出血性胃炎、胆囊炎、前列腺增生等疾病。)

  华商报:当时你是什么反应?找其他医院复查了吗?

  杨守法:我赶紧去村里的艾滋病诊所(治疗点)问这是咋回事,诊所医生说我一直在吃抗艾滋病病毒的药,可能会影响化验结果。之后我就赶紧把药停了,年年去好几家医院做检查,光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就查过两次,南石医院查过一次,肿瘤医院和疾控中心都检查过,都说我不是艾滋病,我才知道当初给我看错了。

  华商报:家人知道你被误诊了吗?他们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

  杨守法:这些年和他们都不咋联系,去年知道我不是艾滋病后,前妻带着孩子回来看了看我,家里的房子几年前就塌了,我都借住在我哥家,他们看也没地方住,看完我就回去了。

  华商报:你怎么看被当成艾滋病患者的这十来年?

  杨守法:把我一辈子都毁了,现在我连要饭的都不如,要饭的至少还有个好身体,我却一身毛病。

  维权

  “我能有啥要求,就指望拿到赔偿后赶紧看病”

  华商报:确定自己被误诊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杨守法:去年,我拿着这些医院的化验单,去找县卫生局和疾控中心,他们又给我抽了血,还是显示艾滋病病毒抗体阴性,承认我不是艾滋病。我向他们讨说法,他们只说现在我身上还有这么多病,先把病治好再说,反正就是推卸责任,相互扯皮。我没办法,就去北京上访,被拦了回来,卫生部门承诺一定处理这事,但我回来了又继续拖着。去年11月,我侄子帮我在网上发帖,引起了关注,县卫生局说会调查和补偿,但到现在都没人赔偿我。

  (注:镇平县卫生局2015年11月通报称,杨守法艾滋病病毒抗体筛查结果为阴性,但2003年留存血样检测结果仍为阳性;将申请对血样进行DNA比对,若不符,将调查相关环节。之后,相关部门称,当年的留存血样中无法提取DNA,无法进行比对。杨守法的侄子杨东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他听说叔叔讨说法一直碰壁,就想到通过发帖的方式帮叔叔维权,发帖后,由于媒体介入,当地政府和卫生部门进行交涉,但对赔偿问题一直无法达成共识,“事情就一直拖着没解决”。)

  华商报:你有什么诉求?听说你向卫生部门索赔200万?

  杨守法:我还能有啥要求,被误诊了十来年,吃药吃出一身病,就指望他们能给我赔偿。我知道,不是我要多少他们就能赔多少的,但要是我要的少,那赔的不是就更少了?所以才说了个200万。今年3月,县疾控中心和卫生部门把我侄子找来,说和我谈赔偿的事,但村干部告诉我,估计10万都赔不到,我扭头就走了。前几天,村支书又问我,赔25万行不。我很气愤,被误诊十几年啊,我几乎家破人亡,如果当初没有误诊,这些年我干些啥还不都能挣十几万?5月19日县里又来找我,说一个星期后再谈赔偿的事。

  华商报:这些年你都靠什么生活?

  杨守法:种不了地,干不了重活,只能开个三轮车拉客,每天出去拉两三个钟头,赚个十几、二十几块钱,反正够一天吃两顿面条。

  华商报:政府对你有什么补贴或救助吗?

  杨守法:我有两个农村低保指标,每月能领到200元。本来2013年起,每年还发2400元艾滋病救助金(每月200元),但是去年卫生部门证实我是被误诊后,就不给我发这笔钱了,说我没资格了。

  华商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杨守法:没啥打算,拿到赔偿后赶紧看病,好好活着。华商报记者 刘苗

责任编辑:瞿崑 SN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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