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女大学生林华蓉生前照片。
本报记者陈诗娴长沙报道
“有空我会跟你们打电话的。”7月29日，武冈市湾头镇居民林孝俊最后一次在微信上收到女儿林华蓉的留言。20岁的林华蓉是长沙南方职业学院的大二女生。7月初，她接到朋友的邀请，去湖北钟祥市打暑假工，到奶茶店上班。
8月4日，林孝俊接到湖北警方的电话，对方告诉他，林华蓉在钟祥溺水身亡。而林华蓉前往打工的地点，也被警方证实是一处传销窝点。
这次打工，林孝俊原本是不同意的，一来女儿没去过湖北，在当地也没有亲朋好友;二来邀请女儿去湖北的同学他根本不认识。但最终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女儿自己。而这个20岁的花季少女，和死于天津静海的东北大学毕业生李文星一样，最终命丧传销。
骗局
“饭友”邀约去打工，一个月有3000元
其实，在8月4日接到警方电话前，林孝俊心中已经有些不安。从7月11日林华蓉踏上去湖北的旅途后，父女俩的联系一直断断续续。7月12日后，林华蓉不再跟家人语音聊天，也从未接受过父亲发来的视频聊天邀请。文字也渐渐变成了“嗯”“有空打”“听不到”等简短回复。
“她在学校时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和我或她妈妈视频聊天。”林孝俊现在后悔不已，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在林华蓉与家人的沟通中曾有过那么多破绽，如果他更用心一点，也许女儿能避过这一劫。
20岁的林华蓉在林孝俊眼里懂事又听话。由于父母长期在外打工，平时林华蓉和弟弟及爷爷奶奶一起在老家生活。为了勤工俭学，从前年起，每年暑假林华蓉都去外地打工，但都是由当地熟悉的乡邻带着，很放心。
因此，7月初，当林华蓉第一次提出去湖北打暑假工时，他的态度是反对的。在他看来，即便女儿再懂事，毕竟也是涉世未深的单纯女孩。而当他问起是什么人叫她过去时，女儿有些含糊地回答是“经常在一起吃饭的好朋友”。当林孝俊再次提出反对后，林华蓉有了些对抗的意思。她告诉父亲，这个暑假工很划算，在奶茶店兼职，一个月有3000元。他最终选择了妥协。“如果我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林孝俊始终无法释怀，自己为什么最终选择了同意。
死因
“索要电话不成跳河”，家属无法接受
女儿出事后，林孝俊到达钟祥，警方介绍，林华蓉生前身陷传销组织，曾被非法拘禁，遗体是在皇庄水陆派出所辖一条小河里发现的。
据警方介绍，8月4日中午，传销组织的负责人见林华蓉情绪低落，要求两男两女陪她到外面散心。走到一条小河边时，林华蓉提出需要手机与家里联系，遭拒后转身跳向河里。四名陪同人员并未报警，林华蓉溺水是被小河附近钓鱼的群众发现后报案的。“一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妹子，不会做这么极端的事。”林孝俊一直无法接受女儿的死因。目前警方正进行尸检，尚未对死亡事件定性。
“她很稳重，家里很多事她都在管。”林孝俊说，自己和妻子常年在外打工，林华蓉长大后，开始主动承担起照顾家中老小的责任。林华蓉还有一个14岁的弟弟，姐弟俩感情非常好。读大学后，林华蓉时不时从自己省出的钱中拿出一部分，给弟弟买东西寄回家。林孝俊告诉记者，还未接到警方的电话时，弟弟总是缠着他不停地问姐姐的消息，但当他从湖北回来后，弟弟不愿再多问一句，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不愿多说话。
钟祥
曾是传销组织活动猖獗的地区之一
记者查阅公开资料显示，近年来，钟祥的传销活动一度猖獗，当地警方打击传销组织的消息不时见诸报端。今年4月10日，钟祥市公安局的微信公众号“平安钟祥”在发布的一篇文章中称，“这五年来，经过不懈的整治清理，钟祥市传销组织活动猖獗的局面得到了有效控制，盘踞在钟祥的传销人员也基本被清理劝返，违法传销活动和以前比起来少多了”。
而在当地的网络社区“钟祥论坛”上，就曾有湖南网民爆料“湖北钟祥市传销严重”，“春节前去湖北看朋友，被骗到钟祥搞传销，那里面控制人的人身自由，没收手机，威胁恐吓，不加入不许出来”。而在下文的跟帖中，当地网友也对此说法表示了认同。类似反映当地传销情况的帖子在论坛上还有不少，尤其集中在2010—2012年间。
公开报道显示，2010年9月19日，钟祥市公安局一举捣毁一个270人的传销培训窝点，传销人员分别来自河南、贵州等10省份偏远地区的农村。2011年12月，以吴某为首的6名传销骨干以虚构的广州有喜化妆品有限公司名义，组建四级传销网络体系，非法获利100万余元，后于2012年被钟祥警方一网打尽。2012年截至8月19日，钟祥市警方共捣毁传销窝点17个，查获传销人员300余人，解救受害人70余名。而曾是一名教师的钟祥女子田某，因梦想着“一夜暴富”，以自己名义注册账号，发展“会员”多达15000余人，成为层级达18级的传销组织头目，被公安部列为“部督逃犯”，2017年8月，田某被抓捕归案。
据了解，钟祥市位于湖北省中部，是由荆门市代管的县级市，县域经济在湖北处于较为发达的前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