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于德国汉堡附近只有700多居民的宁静小村庄，自幼年起就钟爱兰花。也正是因为兰花，他与中国结下不解之缘。

第一次来四川黄龙考察，他邂逅了一位中国姑娘，一段浪漫的跨国恋让他留在了中国。作为环保工作者，他开始接触川西北高原上的农牧民。他想，“环保也要先解决农牧民的生计。”就这样，他在中国一干就是17年。

图为德国科学院生态学家豪格尔•帕奈博士与妻子甘文清

“一把铲子、一个塑料袋”，他走遍了高原上最艰苦的地方。实验室里，整齐的摆满了各种透明的塑料罐。数不清多少次，他在实验室里做土壤分析，做累了就在隔壁的床上睡一会，做了睡，睡了做。但就在2017年4月19日下午，他却在这张床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就是德国科学院生态学家豪格尔•帕奈博士。2001年9月，帕奈博士以德国政府“国际派遣和发展中心（CIM）”项目专家身份来到世界自然遗产和人与生物圈保护区中国四川黄龙作高级顾问。他最初的工作职责之一是为景区提供一些环保方面的建议。随着对当地情况的了解，帕奈发现“人和环境之间冲突日益明显”。

川西北高原气候恶劣、土壤贫瘠，基础设施建设相对薄弱。当地农牧民的收入仅靠放牧或一小块农田的产出，相当微薄。为了生存，法律意识并不很强的农牧民时有在景区中伐木、挖矿、偷猎的行为。帕奈意识到，要解决环保问题，先要让农民脱贫。

兰科植物学家出身的他开始研究起当地气候和土壤环境。他发现当地酸性土壤适合蓝莓的种植，而蓝莓又是一种高附加值的经济作物。做了大量的市场调研后，帕奈认为，这种最高能在中国卖到400元/斤的蓝莓，可以为当地农牧民增收。

图为帕奈博士与妻子在实验室中 图片来自国家外国专家局网站

想好了，就得去干。但无论是和政府、企业打交道，还是说服农牧民，一个外国人在中国开展工作总是不容易的。为了建立蓝莓示范种植基地，帕奈一年之内往返于成都和黄龙15次。德国兰科协会的工作人员在他的讣告中为他计算过，15年间，他走过了20万公里，相当于半个地球到月球的距离。终于在他的努力下，德国驻成都总领事馆出资8万元和黄龙景区共同购买了少量蓝莓种苗。帕奈对这批种苗进行克隆后，交给农民试种。

据统计，从2013年到2016年，仅通过官方渠道在黄龙景区销售的本地蓝莓收入累计就超过了150万元。川西北高原的农民祖祖辈辈都没见过蓝莓，如今却靠蓝莓致富了。他们感谢这位不远万里而来的博士，每年村子里举办蓝莓采摘节，他们总会邀请帕奈参加。

帕奈对农牧民相当有感情。

在中国这些年，他亲历了生活在若尔盖草原湿地、世代游牧为生的藏民族从游牧到定居的生活变化。有些西方人认为牧民定居会破坏藏民族的游牧文化，对此帕奈有不同的看法。“如果不定居，他们如何才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和医疗保障呢？过去他们的生活虽然自由，但也艰苦。”

图为帕奈博士荣获中国政府授予外国专家的最高奖项 图片来自国家外国专家局网站

虽然牧民生活条件变好了，但定居生活对草场的压力也随之变大了。若尔盖湿地是长江、黄河最为重要的水源涵养地之一，枯水期为黄河上游提供了40%的水量。为了缓解改善牧民定居带来的草原沙化，帕奈想到了种植蔓越莓。蔓越莓耐高寒、喜水，适合在这里生长，并能够治理草原沙化。不仅如此，中国的蔓越莓长期依靠从美国进口。2015年-2016年，中国从美国进口蔓越莓5820吨。如果若尔盖也能种植蔓越莓，市场预期将相当可观。

就这样，帕奈又开始频繁的往返于平原与高原间。在最后一次去若尔盖进行土壤取样的路上，他开始感到胸痛。回到成都后，在医生尚未查明病因让他留院观察的情况下，他却还惦记着实验室里的取样分析。输完液，他就匆匆赶回了实验室，当天他跟妻子说，自己很累，想要休息一下。下午三点左右，妻子再去看他时，他已经在睡梦中离开了。

帕奈的妻子甘文清说，他走的很安详，睡梦中一点痛苦都没有。她最遗憾的是，丈夫离开时连声道别的话也没有留给自己和一双尚未成年的女儿。就这样，57岁的帕奈将生命定格在他曾帮助过的农牧民心中，定格在汶川地震时他捐助过的小学里，定格在川西北的冰川与花海间...... （中国西藏网 综合/宋家丽）

责　编丨尼小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