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跃东

    年前下决心整理书桌，平时老把样报、剪报和资料堆积在桌上，很不注意过日子的条理性。分类归档中，发现一张2015年的《湖南日报·湘江周刊》（以下简称《周刊》）创刊号，《周刊》二版上有我的一篇散文。翻看了一下，《周刊》一版有一篇文章引起了我的感触，该文写于该年第九届茅奖揭晓前夕，虽已时过境迁，我却喜欢上文中的一点心得：“获奖是过年，写作是过日子，相比过年，过日子是人生中更为重要的。而相比过日子，过年的水平是日子过得是否幸福的重要标志。我们当然希望既能过好日子又能过好年。”

    这话让人眼明心亮，不觉独自思忖起来。我也一直操持文学，40多岁了，还未得过一次能向人显摆一下的奖励，才情低下，我自觉死心了，所以我对评奖的分析不感兴趣。但是，该文作者对过日子和过年的关系颇有见地，辩证看待，说得新颖，揭示了追求幸福生活的一种道。

    我想到了自己，浑浑噩噩就是一年，没有什么成就感，要做的事好像才起头呢。这个年的幸福感从何而来？去年，第一次见到这位作者，他说想不到我这么年轻，从稿子里看还以为跟他差不多，有50多岁了。我觉得这是真实的感受，因为文字是心灵的流露，心态老了，明眼人一眼洞穿！看来我的确老了。不甘心啊，我还没过一天好日子呢！

    现在静下来想，我把那个年看得太重了，365天为的是一天，却把平常日子忽略了。这一年里，我也没怎么闲过，做牛般累怎不伤身体，近视一级级加重了，头发一把把掉下了，脚下一步步沉缓了。其实我也想停下喝杯茶、歇歇脚、打个盹什么的，可心里想着那个年，总想有个满意的结果，把钵子里再添满一点，于是又迈开脚了。我不能多跟家人呆一会儿，陪陪他们，乡下的父亲来电话，我只能说上两句半，父亲经常重拨过来问后面是啥意思；孩子要去看电影，我只能陪他转会儿公园，最对不起他的是要买五年级数学辅导书，我却把四年级的买了回来；表现好一点儿就做顿饭，不是没把煮饭键按下去，就是多淘了米，指甲长得快头发也长得快，两鬓白了胡子也白了，我把墙上的镜子取下来，以求心安，尽管有点此地无银、掩耳盗铃的味道。我没有黑夜，甚至很久没有享受夜的温柔了……

    日子就是这样日复一日，若按照“过年的水平是日子过得是否幸福的重要标志”去打量，年的水平、年的味道早已察觉不到了。不知其他的朋友情况怎样，忙碌了一年，现在都朝一处赶，不知是否把平常的日子过舒适了。

    过好日子才能过好年，年味是平常日子的集中体现。功夫是要放到过程中而不是最后的结果上。平日的功课做到位了，就是水到渠成的完美。过年应该是一种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啊！

    遗憾怎不早点看到作者的这段话，要是前年看到，去年我就重视了，日子可能就不会这样拥挤不堪，今年的年可能就是另一番味道。只怪自己不收拾，善意的提醒已经来到眼前，却过了两年多才看到。

    看来，还是要把眼前的每一日拾掇整齐才行。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手脚麻利点，年过完了，要过新一年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