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消费晨报、亚心网全媒体讯(记者秦金俐)5月5日中午,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六师102团2连,收拾好作品,彭力赶紧拿着铁锹,到地里看看育好的水稻秧苗,5月中旬就要插秧了,可过两天他就要启程去深圳,参加5月10日开幕的2018年第十四届中国(深圳)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交易会。他心里一边是对参加文博会的期待,一边是对自己60亩水稻田插秧的事着急。

49岁的彭力承包了600亩地,除了种植棉花、玉米、苜蓿外,今年他还打算将有机水稻的面积从10亩扩大到60亩。“着急归着急,我的刻瓷作品参加文博会是更大的事,必须去。”彭力表情坚定地说。

这已经是彭力第二次作为代表兵团的艺术家之一去参展大型展会。这次,他将带上多年来创作的10多幅刻瓷画去参展。刻瓷是中国传统的陶瓷装饰技法之一,是绘画艺术、陶瓷艺术的巧妙结合。采用特制工具在陶瓷器皿上镌刻出山水、花鸟、动物、人物、书法等花纹再赋以墨彩,形成完整画面。

彭力创作刻瓷作品已经9年。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专心刻瓷,是彭力每天的生活。大田边有三间土平房,每年的3月到11月,彭力就在这里照管农田和刻瓷。

练刻瓷用坏数百菜盘子

彭力从小喜欢画画,后来还上过美术大专班。他说,以前在农村向往大城市生活,在大城市闯荡久了,感觉每天疲于为生活奔波,很难做真正的自己,就毅然回到自己生长的家乡做农民。“我一直想做一个艺术家,但在大城市很多年来,始终静不下心来,所以总感觉心里空空的。”

彭力的三间房子有些凌乱,每个屋子里都放着大小、颜色不一的瓷盘,大约有200多个。创作好的作品都摆在中间的客厅里,有水墨画、剪纸图案、人物、动物图案等,画面都非常有层次感。2009年开始创作刻瓷作品前,他毫无经验。当时,他白天干活晚上画油画。一次,他带女儿去西安旅游,参观碑林时触动了他,“那时,我就想自己也能刻点什么。”

从西安回来后,他试过在石头和砖头上刻字。好在路边这些东西不难找,练了几个月他对自己的刻字水平终于满意了,可又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些东西看起来太粗糙,很难被大家作为艺术品摆在屋子里欣赏。”一次吃饭,他对着眼前盛菜的白瓷盘突然有了灵感,如果把字刻在瓷盘上,一定要精美得多,后来他才知道这种技艺叫刻瓷。

想法很好,可干起来很难。首先就是刻瓷用的工具。以前刻砖头的刻刀划在瓷盘上毫无反应,他找来家里各种能用的刀尝试,后来找来几根钻头仔细打磨,刻的时候拿一根铁条轻轻敲打钻头,终于把瓷釉破开了。可把字刻好看并不容易,有时刻着刻着,就把一大块瓷釉给刻掉了,盘子就用不成了。有时敲打的力气稍微重一点,盘子就裂了。他练习了一年多才找到感觉,盘子用坏了数百个。“当时不知道刻瓷有特制刀具,用的是高碳钢和金刚钻石。后来去了一趟内地拜师,才买回来专用工具。”

2011年,对自己的刻瓷水平始终不满意的彭力打算去刻瓷的故乡淄博拜师。“他只知道淄博有刻瓷大师,也没目标就直接去了,说去了再找。”彭力的妻子说,当时她觉得丈夫的行为有点疯狂,“他的本分是种好地,平时搞点小爱好挺好的,还要去拜师学艺,让人很奇怪。”不过,见丈夫很执著,后来她也支持了。

在山东,彭力找到了当地一位刻瓷大师,跟了几天后学到不少东西,“尤其是雕刻、染色方面的指点,让我豁然开朗。”他说,回来后,他除了在地里干活外,就在屋子里“叮叮咚咚”地敲盘子,经常一干就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早上还得6点起床去干活。“那段时间也不觉得累,看到自己的技艺一点点在进步,觉得敲盘子的声音像音乐一样好听。”

慢慢地,不满足于刻字,他开始在瓷盘上刻画。刻瓷主要有三道工序:在白瓷器上用墨书写或绘画;依据瓷器上的墨稿用钻刀刻划、凿镌;填色。彭力渐渐发现,普通瓷盘厚度不够,瓷质也粗糙,很影响刻出来的作品效果。后来,为了买到合适的盘子,他特意去了景德镇,挑选瓷胎和釉层厚、瓷质细腻的盘子。

彭力的刻瓷技艺越来越高,被周围的人发现,去年他的作品被兵团有关部门选中,参加第十五届哈萨克斯坦-中国商品展览会,他的作品“库尔班大叔进京见毛主席”还得到前来参观的中宣部领导称赞,并被晋中市博物馆收藏。

因喜欢刻瓷干农活充满力气

为了生活,刻瓷和干农活也有冲突的时候。农忙季节,彭力经常要干十几个小时的活。他说,早上6点起床干活,晚上10点多下班,回到房子人快散架了,往床上一躺根本起不来。看着没刻完的盘子,心里特别矛盾。“好好干活关系到一年的收成,有时候只好牺牲刻瓷的时间了。”他说。

刻瓷更多的是彭力心灵的“安慰剂”。刚种地那几年,因为经验不足总是亏损,让他特别失落,“累死累活还要赔钱,我有时候都想放弃了。”他说,每到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坐下来专心刻盘子,刻着刻着心就平静了下来,沮丧情绪也没了,出去干活又充满了力气。有时候,在深夜浇水的空隙,他就坐在田埂上借着明亮月光在没刻完的作品上刻几笔,刻的时候心里谋划的是明后天的活咋干,“思路特别清晰,这种感觉特别好。”

彭力的地周围没有其他住户,而且屋子里没有有线电视、收音机等设备,但他却从不感到孤独,“所有业余时间都被刻瓷占满了,只有充实的感觉。”他刻开门就见的远处的博格达峰,刻他的稻子、棉花,他说,大自然给了他很多创作灵感。

彭力把业余时间全部用在了刻瓷上,身边一些农民朋友特别不理解,有人说“夏天种好地,冬天打打牌、喝喝茶多惬意,搞这些不实际的东西有啥用。”彭力却劝他们少喝酒打牌,不如跟自己学刻瓷,也许能增加收入。为此,他最近还找连队的领导商量,可以在冬闲时为农民培训刻瓷技艺。

彭力农民艺术家的名声渐渐传开,一些人找到他定制作品,谁家老人过寿,谁家孩子出生,拿上他刻画的吉祥如意瓷盘都欢天喜地。但彭力创作的更多的是能被自己看做艺术的作品。9年来,他已经刻出100多幅自己满意的作品。“回来种地就是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会一直坚持下去,把自己的作品带上更大的舞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