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与妻子逛超市,在针织品区看到一件“二股筋”白色背心,拿起翻看之际,不禁想起童年买背心的往事。
上世纪70年代中期,农村日常生活用品十分匮乏,夏天,村里的孩子们一般都是穿件家里缝制的布背心,谁能有一件“二股筋”,那是梦寐以求的事。
刚入夏,我就缠着母亲为我买背心。母亲说,家里没钱,想买背心,得等咱家鸡下蛋卖了钱才能买。我家一共养了五六只鸡,一天最多能收一两颗蛋。有时候,一颗也收不着,而鸡蛋的价格是九毛钱一斤。就这样,近半个月时间,母亲好不容易攒下鸡蛋,够了买背心的钱,可村里的供销社还没有这些“稀罕物”。要想买背心,得到县城以及大地方才能买到。为此,母亲首先想到了本村的表叔,表叔是村里的拖拉机手,他几乎天天从村里的砖场拉砖到大同矿区,让表叔捎带地买背心,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之后几天,只要下午一放学,我就早早来到村口,向北眺望,等着表叔的好消息。一天,终于盼回来了,但表叔告知,拖拉机半路抛锚,修车耽误了时间,没有买上,我很失望。第二天,我依旧早早守望在村口,一直等到夜幕降临,突然,听到拖拉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甭提有多高兴了。待拖拉机刚一进村,我像脱缰的小马驹,索性撒腿与拖拉机赛跑,一口气追到了大队院内的停车场。拖拉机刚停稳,表叔看见气喘吁吁的我,推开驾驶室门朝我喊话:“表侄,你的背心,接住!”当时,我拿到背心高兴地只顾蹦蹦跳跳一个劲往家跑,连一声“谢谢”都没说。回家后,我迫不及待地从书包里掏出来看,背心是腈纶织品,粉红色,后背靠上边缘的标签印有“太原针织厂”、规格70公分等字样。有了背心,母亲常常唠叨,这件背心来得不容易,花了一块二才买回来,你得省着点儿穿。有一次,我和小伙伴上树掏鸟窝,不小心背心被树枝划了个小口子。母亲很生气,在数落揍我的同时,还制订了“约法三章”,除走亲戚或参加学校活动可以穿背心,其余时间不让穿。
记得那晚,我把心爱的背心时而穿上时而脱下,放哪儿都舍不得,一直折腾到半夜,抱着背心入睡了。那件背心伴我度过三个夏天,随着年龄的增长,背心有些小了,但是母亲还是舍不得扔,又给弟弟缝缝补补穿了。
王汉利(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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