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证之罪》让我们更关注罪恶之源，关注罪案的广度与深度

　　宽松还是严苛？宽松到何种程度符合“人性化”理念？严苛可否真正起到警示效果……少年刑事司法的诸多问题有一个极端的例证，那就是影片《无证之罪》。影片是冷色的，基调暗哑低沉，让观众在毛骨悚然的同时能感受到屏幕所描画的悲戚。老旧小区里，或高架桥阴暗处，冷不丁就被报道出现冰冷的尸体，而旁边一定有诡异的雪人，雪人身上附上几个字“来抓我呀”，使情节更加惊悚恐怖。

　　故事在大雪茫茫之中开篇，在苍白的底色上，一个僵硬的尸体和旁边的雪人出现在视野，无论从气氛烘托，还是主题渲染，都传递出该剧的惊悚主题。随着一系列无名僵尸案的出现，足智多谋的警官严良与阴辣的前知名法医洛闻的较量便浮出水面。

　　严良被业界尊称“阎王”，以超敏捷机智的侦查思维著称。在一起废旧楼台抛尸案中，肩负破案之职的严良伪造证据，将母子二人过失致人死亡案伪装成母亲杀人后独自一人抛尸至楼顶的结论。洛闻曾与严良是侦查断案的“黄金搭档”。同样在该起废旧楼台抛尸案中，洛闻是负责尸体解剖的法医。他通过死者生前体貌特征，推断一名嫌疑人不可能将死者悄无声息地运至楼顶天台抛尸。

　　于是，严良被处分，一度颓废，痞气十足。那名因为保护母亲而失手杀了继父的高中生，在看守所内自杀。而这名高中生的亲生父亲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别人对洛闻的赞许中，得知洛闻是使得这名高中生落网的“罪魁祸首”，便在某个夜里将洛闻妻女从家中劫走，多年均杳无音信。洛闻在疯狂找寻妻女的这些年中，得知自己身患尿毒症，命不久矣，便辞去法医职务，制造系列杀人案，并以雪人为标志留下同一人指纹，指引警察找到指纹所有人。其所留指纹就是其妻女失踪当晚，凶手在其家中留下的。

　　当真相大白时，追根溯源，一切起因竟在于多年前一名高中生过失致人死亡案。在该案中，曾经搭档多年且是好友的严良、洛闻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严良认为该备战高考的未成年人，正值人生最美好的时节，且被害人死有余辜，于是将该案证据伪造成由该高中生母亲一人独自杀人抛尸的事实，使得犯罪的高中生能够继续读书；然而，洛闻毅然决然地指出好友准备结案的卷宗问题所在，没有“放过”这名高中生。

　　这名高中生的自杀导致了他亲生父亲对洛闻的疯狂报复，劫杀他妻女的同时，也在疯狂报复社会。于是，在整个影片所看到的惊悚诡异的一幕幕，都充斥着非理性、血腥的危险氛围。

　　除关注影片层层严密的推理之外，作为法律人，我们不得不关注这个引发连环血案的源头，关注未成年人犯罪中罪与罚的问题。严良、洛闻及高中生父母的做法分别代表两种观点。从严良的角度，在未成年人犯罪后，司法机关应当给其一丝法律的温情，况且该学生学习成绩良好，如果没有此事发生，很有可能前途美好。再说，死者存在过错，在权衡权益利弊后，保证高中生继续读书是可取的。而洛闻的角度，就是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任何人概莫能外。

　　随着少年司法精神在未成年人特殊诉讼程序的灌注，“少年宜教不宜罚”的观念渐渐为社会所熟知，整个社会对净化未成年人成长环境，教育、感化、挽救的方式创新、方法多样。但笔者认为，少年司法精神必须在司法框架下展开。既然是在司法框架下，那依旧要秉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刑法原则，不允许任何人凌驾于法律之上，当然不能因为年龄等原因而有所特殊。警官严良出于关爱，掩盖该未成年人的犯罪行为显然是不当甚至违法的。如果该案没有被发现证据瑕疵、疏漏，因此而盖棺定论，那么，该名学生会如何认知法律？如何定义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可以反问一句，未成年人犯罪是一把“尚方宝剑”，有兴趣犯罪的可以尝试一下，有效期截至成年？细思恐极。

　　那如何面对未成年人犯罪，特别是本片中所展现的成绩好、身世可怜的少年过失犯罪者，的确会让观众产生悲悯心。笔者认为，严良不仅完全可以查证涉罪证据，也充分调取该少年罪轻，甚至无罪的证据。在程序的公正里维护涉罪少年应有的权益，在未成年人的特殊程序里及时介入心理干预、疏导情绪，也能有效避免该名未成年人身陷囹圄时选择自杀的极端手段来结束自己悲戚的短短人生路，既避免了该学生父亲在孩子逃避法律又被绳之以法后，以报复的怒火毁灭他人，也避免了原本幸福美满的法医洛闻莫名悲惨的际遇，当然也不会有该影片一系列悲剧发生。

　　整个影片都在疯狂地讲述着爱与恨都有缘由、也都要有理性，尤其是对未成年人，但，就我们司法人员而言，爱应有度，殇才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