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帕克还是没有终老圣安东尼奥。
36岁的托尼·帕克离开圣安东尼奥马刺，去夏洛特黄蜂了。
生涯迄今已打了1198场常规赛，NBA历史第40。比我们觉得永远都不会老的纳什少19场而已。
生涯季后赛226场，比贾巴尔少11场，比科比多6场。
生涯季后赛得分历史第九，身后是韦德、伯德、哈弗里切克、奥拉朱旺、魔术师、诺维茨基、杜兰特和皮蓬。
生涯季后赛助攻第五——虽然他从来不以助攻见长，但NBA历史上季后赛助攻比他多的，只有魔术师、斯托克顿、勒布朗和基德。
这些数据听起来很可怕。一个许多数据都在历史前列的家伙，欧洲历史上第一个NBA总决赛MVP，2014年总冠军队常规赛首席得分+助攻手，却很少被谈论。
没法子，这就是马刺大多数人的宿命。收获胜利，寂然无声。这就是马刺。
曾经的GDP组合横扫NBA。
十七年来，他这些成绩，都交托给了圣安东尼奥马刺。很少有人觉得帕克多伟大，他的毛病也的确一堆：防守、远射、不算个组织大师，诸如此类。
但的确有长达十几年，马刺没找到替代他的合适人选。毫无疑问的队史第一组织后卫。
一个188公分，不会三分球也不算传球大师的组织后卫，能在NBA打到这个程度，这本身就很神奇了。
2000年，布福德给波波维奇一盘录象，让他去看看那个“比利时出生，法国长大”的小孩时，波波维奇说：“比利时？我要吃华夫饼吗？”
“人人都知道，别在欧洲找后卫！他们不够快，而且不习惯NBA！如果你给我个名字末尾带vie的射手，或者诺维茨基的德国邻居，我才看！”
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但2000年4月那盘录像带是什么呢？帕克对垒美国高中明星，把他们晃到重影的比赛。
2002年，特里·波特说他“打挡拆很好，知道何时推节奏，何时放慢，知道怎么给双塔吊传。这小子在法国时，肯定看了不少NBA。大卫·罗宾逊说他“根本不紧张，就是打球。上一个这样的新人？邓肯。”
波波维奇在比赛里吼帕克是2001-2008年间的马刺保留节目，但其实训练时，帕克会粘着波波维奇问：
“教练，我做错什么没？我是不是让大伙开心了？”
而老头子会吼：
“滚！你做得很好！别缠着我！”
波波维奇与帕克情同父子。
因为他在马刺，习惯被人遗忘。所以不会有人注意他华丽的左手运球，他的反方向垫步突破，他的横移和第一步，他优美的曳步突破，他只有韦德、保罗和德隆可以媲美的绕掩护步伐，以及他那经典的、独一无二最后两跨步：
进入禁区后的快速后转身，或两个角度奇异的迈步，或一个后传假动作，或侧向跳步连接抛射。至为朴实无华的三步上篮，他的演绎模式可以开一个博物馆来展览。
25岁时，他已经有了三枚戒指，成了史上第一个欧洲总决赛MVP。但是世界只承认他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突破上篮手之一。
他是被低估的单防能手，被低估的团队成员，有三枚戒指在手，他好像很不错，但是，比起纳什、基德、保罗这些组织大师，这个法国人总好像缺些什么。
但幸而，他在马刺。
帕克在马刺收获了4个NBA总冠军戒指。
如上所述，马刺成就了了无数国际球员，不是出于“钟爱国际球员”，而是恰恰相反，他们根本不重视国籍。
美国欧洲南美亚洲，一视同仁，其决定性条件在于“这个人是否能能融入团队，而且赢球”。
所以山猫都不要的迪奥、雄鹿赶出门的杰克船长、辗转无依的梅森、被骑士扫地出门的格林，马刺都肯要；新西兰的马克斯、中国的巴特尔、斯洛文尼亚的尤度里，马刺都肯要。
马刺甚至允许怪咖型球员的存在。实际上，2001-2007年间收获冠军的帕克，真的还是辆一往无前的法国小跑车；但2010-2014年，他逐渐进化，运球、击地传球、上篮、中远投、长传，每个环节，他都在雕琢成熟。
世界终于肯把他列进常规赛MVP候选（是的，他进过MVP选票前五），肯让他成为全明星常客。
他从未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联盟前三控卫，但在邓肯因伤而多少减却锋芒时，他和邓肯的挡拆一度撑起了马刺的进攻，顺便使邓肯获得了新的发挥空间。
你可以数出一大堆曾经或现在比他优秀的控卫——比卢普斯、基德、纳什、保罗、德隆、威少、利拉德、库里……2001-2018年间西部的伟大控卫如云，帕克都和他们打过季后赛：还都赢过他们。
帕克离开了，下一个是伦纳德吗？
我们谁都没有看见过托尼·帕克的真正模样，直到2008年秋天。
马刺的伤病潮残缺了阵容，于是他开季四场得到133分，在明尼苏达得到55分。2009年的春天，他用一个个37分、39分、42分，将马刺拖过最泥泞的伤病沼泽。
当然，谁会记得呢？连马刺球迷都不太会记得——2009年3月25日，帕克在亚特兰大主场得到42分10助攻。
然后就，又回到了体系内，继续打了十年的马刺式篮球。因为他太稳定，所以直到2015年，大家还是习惯叫他法国小跑车——完全无视他已经33岁了。
蒂姆·邓肯之前，上一个伟大的擦板投篮手是凯尔特人的萨姆·琼斯。他是帕克的最好范本：琼斯从未像库西、沙曼、韦斯特、大O这样成为巨星，从未入选过第一阵容。
直到他退役时你才想起，他有10枚总冠军戒指，他是凯尔特人王朝的首席外围，是比尔·拉塞尔真正最忠实的伴侣。
托尼·帕克，圣安东尼奥马刺9号。1198场比赛，1151场首发，226场季后赛。四个戒指。一个总决赛MVP。
除了约翰·斯托克顿为爵士所做的一切，应该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后卫，为NBA历史上任何单支球队，做过更多更久了。
（本文系作者授权澎湃新闻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