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30年以来，海面温度平均上升了约0.5°C。近日发表在美国《科学》杂志上的一篇论文指出，全球鱼类和贝类的可持续捕捞量在80年间下降了4.1%，部分海域损失高达35%。
不过，在高纬度地区，气候变暖削弱了寒冬的凌冽，令少部分海洋生物种群受益，渔业产量不降反增。
海洋生态学家认为，关键是要及时停止过度捕捞，让一些 “鱼生赢家”能够留下耐受高温的基因池，帮助全球渔业适应气候变化。
随着人口增长，海洋已经成为人类重要的食物来源和经济支持。在沿海发展中国家，海鲜提供的动物蛋白占到人群摄入总量的一半。据不完全统计，全球共有5600多万人从事渔业相关工作。
捕鱼就像是从银行里取钱，由于账户里的钱会产生利息，因此每年都可以在保证账户不清零的同时取一笔钱出来，这就是最大可持续捕捞量。而气候变化改变了存款的利率。
气候变化对鱼类的影响十分直观。鱼类是冷血动物，水温即体温。一旦环境温度上升，鱼类体内起到消化和其他功能的生物酶的活性就会降低，生长和繁殖面临威胁。此外，温度上升会造成水中溶解氧下降，形成另一不利因素。
为此，美国罗格斯大学的克里斯多夫·弗里（Christopher Free）采取了一种“事后诸葛亮”的模型分析，即试图用温度这个因素来解释1930年到2010年间的渔业产量变化。
弗里的数据库涵盖世界各地124个海洋生物品种的235个族群，包括鱼类、虾等甲壳类动物和扇贝等软体动物，占到分析期间全球捕捞量的33%
结果显示，全球鱼类和贝类的可持续捕捞量在80年间平均下降了4.1%，约等于少了140万吨鱼。“这个数字乍一眼看上去并不大，但对那些赖以为生的人们来说，就是一件大事了。”弗里说道。
其中5个渔区的损失高达15%至35%，包括北海、日本海和伊比利亚沿海。
行情最惨淡的一个种群则是爱尔兰海里的大西洋鳕鱼，温度每上升1摄氏度，它们的年均可持续产量就会缩水54%。
弗里的研究没有考虑到其他气候驱动的环境压力，比如海洋酸化。未参与此次研究的德国海洋生态学家雷纳·弗洛泽（Rainer Froese）认为，现实中的总体形势可能更不乐观，因为研究几乎没有包含热带地区的数据。热带海域的鱼类已经生活在温暖的水中，他们将面临更多的高温压力。“那里的鱼儿已经被温度逼到角落里了。我们预计热带地区的损失最为惨重。”
不过，并不是每一家银行都因气候变暖而下调了“利率”。在这235个“账户”里，弗里还是找到了9个赢家。气候变化给它们带来了平均4%的利好。这些种群大多数位于北极和南极附近，随着水温变暖，它们更易在寒冬里生存。
例如，加拿大纽芬兰与拉布拉多省的最大可持续产量已经比1930年提高了14%。研究表明，温度每上升一摄氏度，格陵兰比目鱼的产量就会增加51%。此外，美国大西洋中部海岸的黑鲈也会长势喜人。
全球变暖下，美国黑鲈（左）成了赢家，而大西洋鳕鱼（右）损失惨重。
可以说，这些温暖海洋里的赢家给未来的渔业留下了一线光明。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抓牢这一线光明。
弗里建议在消除过度捕捞、重塑全球渔业的同时，政策制定者可以通过贸易伙伴关系，赢家和输家分享海鲜，以应对地区捕鱼量的差异。
弗洛泽发现，遭受过度捕捞的鱼群面对气候变化的适应性更低，这是比较反常的。种群中的成年个体被捕捞走，留下少数小型个体后，它们面临的竞争大减，本应能在水体含氧量下降时游刃有余。弗洛泽猜测，过度捕捞可能会破坏整个种群的基因池。因此，必须停止过度捕捞，积累起一个耐受温暖的基因池，让鱼类有时间适应气候变化。
“鱼类最多也只能忍受目前的变暖程度。”罗格斯大学助理教授奥拉夫·詹森（Olaf Jensen）说道。如果温度继续上升，那目前的“赢家”也会走到转折点，开始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