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摄影师贾朔还只是个大学新生,对大地震的记忆仅能用散碎形容。五年后,留学归国的他第一次踏入北川的废墟,在寂寥的雨夜中感受了那场灾难带来的震撼。
他决定选择一种特殊的方式,通过镜头,来和这座城市,以及葬身其中的15645个亡灵对话。从黄昏到午夜直至清晨,这是地震遗址最静谧的时刻,如果穿越时空来到5年前这个时刻,他站立的此处还依然充盈着生灵。
已成废墟的北川老县城,白天是各地游客参观的遗址公园,晚上则尽是空旷肃杀之景。也只有在此时,它才真正显现出灾后残城的本来面目。
他在拍摄手记里写道,“没人敢一个人夜里进老县城。这里到天黑后,工作人员就撤走了,连守夜的也不愿意留下。”
黑暗的废墟中,贾朔独自、静静地站立着,在青山夜色的围绕下,与这个5.12的北川坟墓相处。他甚至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害怕抑或兴奋,数着断壁残垣的光影变迁,看着乌云灵魂般升腾,最后都用影像将冥思寄予夜色的空灵中长存。(完)
附:记者手记
伤痛公园
图文/贾朔【微博】
日落后的北川老县城,空无一人。白天欢唱的鸟儿,天黑后也飞到了别处。
隔着围栏,凝视着眼前的片片废墟,时间仿佛倒回了5年前天崩地裂的那一刻。合上双眼,救援挖掘的场景缓缓浮现。只是那新修的柏油路和防护围栏提醒着游人,现在这里是个公园。
在全世界的灾难遗址公园中,最常被人说起的要数意大利的庞贝古城了。公元79年被维苏埃火山爆发的火山灰所湮没,古城最后的瞬间也被永远定格。自从数百年前庞贝古城被发掘出来后,前去游览的人群就络绎不绝。人们都想看看,公元前后的古罗马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但与庞贝近2000年前的废墟相比,北川是那样的鲜活。被砸得粉碎的汽车,或许就和你邻家的汽车是同一型号。那弯曲不直的篮球架,又唤起了多少人学生时代的记忆。废墟中民居里的天花板上依然悬挂的吊灯,也许又和家里的如此相像。
夜里走在无人的老县城,不自觉地脚步放得很轻,总怕不小心惊扰到了沉睡的人。景区内的灯光很昏暗,相隔得也很远。很明显,这里并不是为了接待夜晚的游人而设计。听当地人说,没人敢一个人夜里进老县城。这里到天黑后,工作人员就撤走了,连守夜的也不愿意留下。
再次合上双眼,我向神祈祷,愿躺在这里的人们能安睡,在天堂里获得平静与永生。
雨滴开始掉落,一时间,整个县城被湿润了。笼罩在这里的不是倾盆而下的雨水,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流动着的生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