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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绅士精神是什么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10日14:30 南方周末
绅士精神是什么 现在有些人羡慕“绅士风度”,因而让孩子上贵族学校、打高尔夫球等等,不惜血本,培育孩子的绅士风度。舆论对此多加冷嘲热讽。 家长们的这种做法能否培养出绅士风度,确实可以讨论,但无论如何,家长培养孩子“绅士风度”的意愿却是值得赞赏的。历史已经证明,这种绅士风度确实是民主、自治制度正常运转所必需的。因为,绅士风度意味着“温文有礼”(civility),谦让有礼,尊重他人,诚心互信。惟有具有如此品行的人,才愿意通过理性的辩论来决定公共事务。有学者曾经研究过清末民初的各级议会,其绅商议员不乏绅士风度,这也正是那些议会在动荡格局中勉强维持的一个秘密所在。 当然,不论是英国绅士还是晚清绅士,表现出绅士风度的一个前提是必要的财产。一个人如果不能解决自身的生计问题,恐怕难有余裕关心、从事公共事务。而且,如果他每天都要为生计发愁,恐怕也难以有一种宽和的心态,难以从容地与他人进行理性的讨论。相反,他们可能有太多的怨恨,太强的报复心理,而这是与民主、自治的精神气质不相容的。 当然,财产不可能自动地带给一个人绅士风度。今日中国无数富裕者,可是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归根到底,绅士风度是以“绅士精神”为内在基础的,绅士风度更多地是一种道德人格的外在表现。 古代士绅之道德人格的源泉,是儒家所标举的“以天下为己任”的自我道德期许,据此,士绅们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从事“正心、诚意、修身”的道德涵育。这样的要求确实有点过于高远,但每个时代确实都有一批士绅坚守这种理想。他们以自己的道德表率赢得他人的尊重,并以此动员社会其他成员提供资源或积极参与,从而推动、组织各种形式、各个层面的社会自治事业。宋代社会自治最为发达,端赖于彼时士人的道德自觉。经由这种道德自觉,士人才重新成为社会的领导者,以天下为己任,最终落实为以公益为己任、以治理为己任,推动社会“再文明化”。 因此,中国重新出现一个绅士群体的前提是那些潜在的绅士之道德自觉。用钱穆先生描述宋儒的话说,潜在的绅士们在私生活方面,需表现出一种严肃的制节谨度,甚至带上一种宗教狂的意味。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超越物质主义,抛弃那些冒充伦理学家的经济学家所贩卖的利益最大化教条,借助传统的宗教和道德,正心诚意修身。由此形成的道德人格,乃是他们承担社会责任的前提。 谁可以成为绅士? 每个人都可能成为绅士。武训行乞办学,就是一个例证。毕竟,对于组织、领导社会自治的人士来说,重要的不是知识、财富,而是“德行”。当然,正常情况下,由于居于这样那样的天然优势,商人、退休官员、专家、公共知识分子等成为绅士的机会是相对最高的。 首先是商人,商人不仅掌握着经济资源,更具有企业家精神。今天,不少企业家把从事慈善、公益活动简单地理解为捐款。这种资源对于社会自我治理确实十分重要。但其实,商人还可作出更大贡献。慈善、公益活动,同其他社会自治领域一样,最需要的乃是社会活动能力。如果经济增长的驱动力量就是企业家精神,那社会自治的驱动力量就是社会活动家精神。而企业家精神与社会活动家精神之间具有某种相通性,经营企业所积累的管理、组织经验,可以轻易地转换成为组织社会自治事业的技能。事实上,商业活动天然地具有自治的性质,商人最容易理解自治。因此,古今中外各个社会,商人都是自治的中坚。 其次是退休官员。古代的士绅经常是退休回乡的官员,到当代,人们可能也注意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很多地方的退休官员积极地反对现任官员的腐败、违法活动。其实,这些退休官员可以在广泛的社会自治领域中发挥重要作用,成为地方绅士。因为,他们具有组织管理经验,具有人脉,能够动员一定的资源。 第三个群体是各个领域的专家,尤其是律师、医师、经济专家、工程技术专家等。他们不仅具有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这些领域本身就是自治的重要领域;他们在这里所历练的知识和自治经验,对于广泛的社会自治具有重要价值。尤其是律师,最值得关注,近代英国绅士中律师的地位相当显赫,在当代中国的社会自治努力中,律师也经常发挥着领导、组织作用。 第四类是供职于大学、研究机构的学者与活跃于公共空间的知识分子。大学、研究机构在现代社会中居于特殊位置,是思想的生产者,而社会变革终究是思想变革的产物。公共知识分子活跃于舆论领域,通常具有社会良知的自我角色期待。因而,这些人士对于社会治理事务具有较高热情,也具有一定知识。 当然,在当代中国,所有这些群体都距离完整的绅士角色有相当距离。商人们或许已经积聚了一定金钱,但普遍缺乏必要的道德自觉,也缺乏参与自治的意愿。一些商人只是捐赠金钱,出于种种顾虑不愿自己出面组织自治活动。至于各种领域的精英专家,既缺乏足够的道德自觉,又受现有教育模式及专业管理模式的局限,与社会其他领域有较大隔阂。 因此,当代中国还没有形成一个成规模的绅士群体。但是,在商人中间,在退休官员中间,在专业人员和知识分子中间,人们已经能够看到一些正在成长的绅士。他们正是目前种种自治活动的组织者、领导者及自治制度的中坚。随着他们的成长、扩大,民主、自治制度也将获得更为稳固的社会、政治及精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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