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飞：表达哀痛让坚韧得以持续

　　作者：周东飞

　　为表达全国各族人民对四川汶川大地震遇难同胞的深切哀悼，国务院决定，2008年5月19日至21日为全国哀悼日。在此期间，全国和各驻外机构下半旗志哀，停止公共娱乐活动，外交部和我国驻外使领馆设立吊唁簿。5月19日14时28分起，全国人民默哀3分钟，届时汽车、火车、舰船鸣笛，防空警报鸣响。北京奥组委决定，奥运圣火在境内的传递活动暂停三天。

　　尽管我们不愿面对，不愿提起，但是我们知道，汶川地震遇难者的数字仍在积累，仍在增长。截至18日14时，这个数字是32477人。而且，根据权威部门估计，这个黑色的数字最终可能要超过5万。汶川地震的震级已由7.8级修订为8.0级，最大烈度达十一度，危害程度超过唐山大地震。数以万计的共和国公民，数以万计的同胞，都因这次惨烈的灾难而消失殒命。父母失去儿女，白发送别黑发，家庭为之残破，友爱为之撕裂，民族呜咽，国家痛切。我们心碎了，流泪了，捐过款，献过血，面对烛光祈祷，系以丝带许愿。但这些只是个体的表达，只是自主的抒发，既然是国家之难，既然是民族之殇，山河变色之哀痛需要以国家仪式体现，大地悲鸣之悼念需要让民族整体来表达。

　　大震以来，舆论关于降半旗为死难者志哀的呼声一直不断。事实上，国旗为死难同胞而降的诉求始自10年前。1998年特大洪灾之后，即有学者吁求降下五星红旗哀悼死难者。这种要求在法律层面并不存在问题，《国旗法》对此有明确表述，“发生特别重大伤亡的不幸事件或者严重自然灾害造成重大伤亡时，可以下半旗致哀。”可是，10年过去了，其间的伤亡与灾难，始终不曾让这样的法条得以实现。这一次，数万公民遇难，灾情不可谓不惨重，不幸不可谓不痛切，出于对生命的敬重与痛惜，出于对法律的忠诚与信仰，国家理当哀痛亡者，国民配享国哀，国旗理当为此降下。

　　同时，降半旗以哀悼遇难者亦是一种国际惯例。甚至，国旗不独为本国死难国民而降，也为人类共同的重大灾难而降。东南亚海啸之后，一些国家曾为海啸死难者降下国旗志哀。尽管汶川地震也可能被视作人类共同的灾难，但作为中国的公民，我们仍希望五星红旗率先为它的死难民众而降，仍希望我们的国家率先为它的不幸子民表达悲怆。这里没有所谓狭隘的攀比，更没有无原则的争执，只是希望这面浸染过人民鲜血、承载着人民期待、凝结着民族未来的旗帜，代表人民、民族和国家，对地震死难者履行它法定的义务，作出它应有的表达。

　　相对于巨大的哀痛，仅有降旗的仪式仍不足以表达。中华民族最讲究死者为大，中国自古为礼仪之邦，我们要为另一世界的兄弟姐妹哀悼，我们要为两相阻隔的骨肉同胞祈祷，我们需要更为庄严的时刻、更为肃穆的场所、更为诚心的仪式。这将是共和国历史上，第一次为死难平民所举行的哀悼日，也将是飘扬的国旗第一次为死难平民而降。从19日到21日，我们这个历经千难万险的古老民族，将为数万同胞号哭三天。从19日到21日，我们这个饱经雨雪风霜的共和国，将为数万国民呜咽不止。让我们降下旗帜，让我们停止娱乐，让我们默默祈祷，让我们鸣响警报。请火炬暂为悲痛让路，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请理智暂为悲痛所取代，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庄严。

　　让哀痛得以表达，同时也请让坚韧得以持续。洒下泪水，使死者安息，更需洒下汗水，使生者保全。只要生命尚存，救援仍需继续，请在死寂中倾听呼唤，请向废墟掘进以拯救奇迹。在满目疮痍之地，让我们阻挡饥饿，击退疾病，医治伤者，扶助孤弱，使物质不匮乏，使心灵得安慰。此后，我们更将倾力。在大地开裂之处，抚平创伤，恢复安然的生活。在大厦倾倒之地，再立理想，重建美丽的家园。正因为我们哭过，所以我们的心才凝聚得更紧。正因为旗帜降过，所以它才能在民众的心中飘得更高。